闯入茶楼的女人在里面呆了很久,她蹲在地上,身子轻颤。
出来时眼睛是红的,她只轻声命楼外的小厮将秦小少爷扶回去,便再没开口。
奇怪男人就在对面的客栈楼上看着,他皱着眉头,似有不忍。
沐灵在深夜转醒,房里已无旁人。冰冷陌生的环境里,唯有烛火跳动带些温热。
沐灵起身,重重的咳了几声。
这混蛋下手真狠……
她挪到桌旁,虚弱的为自己倒了水。
话说近来运气甚是不佳,总是受伤,得空可要去寺里拜一拜。
休息片刻后,沐灵便支起了木窗想要瞬移而去,却苦试无果。
她低头瞧向对面的茶楼,大门紧闭着。沐灵已能想象出木头脸闻此消息时脸上的表情。
真是麻烦,还不如杀人来的痛快果断!
冰冷的月光泻下,是个清冽的夜……
不太平呢!
镇国皇宫里的王后病重,咳出了血,灵姬却在此时怀了身孕。
一星陨落,一星升起,像极了接替轮回与生生不息。
古兮趴在王后床边痛哭,王后倒是依旧温婉。
苍老的手轻轻地摸着古兮的发顶,柔声哄道:“生老病死乃是常事,不用这般伤痛。你该为我开心才是,一生疾苦受尽,也该去下面享享清福了……若是当年我未固执就好了,也不至于落得这般田地!”后面的话,更是喃喃自语。
古兮不知所谓,哭红了眼睛。她问:“母后在胡说什么?”
“母后做错了事,咳咳咳……”王后声音虚弱,命不久矣:“这就是报应,报应啊!”
她突然没了体面的笑出了泪,古兮以为王后魔怔了,立马派人去寻太医来。
宫中婢子见状也是慌了神,急匆匆的出门去找太医,找王上。
此刻,他们皆是在灵姬宫内,只闻新人笑,不听旧人哭……着实可怜。
“姐姐……”王后看着窗外,那里倒像是站了个人,她有些疯癫:“你果真还是怪我的,才派她前来折磨我!”
“母后!”古兮抱着从床上挣扎着起身的王后,心口刺痛。
王后推开了古兮,弓着身子费力地走到无人的窗前,怒吼道:“父亲说了,她乃不祥之人,留不得。你为何留下她,为何?”
她双手狠狠地拍在木窗雕花框上,花尖刺在手心上,才疼得她清醒了些。
原来窗边无人……
凉风袭了进来,将她轻飘飘的薄命一并吹散。
她披头撒发,咳起来更似女鬼一般骇人。
她被众人拦着,却还在奋力挣扎:“我要去见王上,我现在要见他。”
“父王马上便来。”古兮紧紧地抱着王后,哭着哄道:“母后乖,父王马上就来见你了。我求你了,别这样……”
无力回天的余温,能撑多久?
王上还是来了,走的急,到时还有些小喘。
“怎么这般境地?”王上皱着眉,不知是心疼还是嫌恶。
王后瞧见他后果真不再挣扎,只是在古兮怀里重重的咳了几声。
她虚弱吩咐:“你们都退下。”
古兮不愿,最后是被婢子们拉出去的。阿嬷眼中带着泪,摇头叹息出门。
古兮预感到不好的事情,却怎么都不愿承认。喃喃道:“母后不会有事的……”
她蹲在那宫门口,狼狈至极。
这深宫何曾心疼过一条人命?
在这里,虚无缥缈的命数也好,辉煌灿烂的一生也罢。终究会泯灭在千百年后的废墟里,无人探寻,就此荒芜……
王后坐在梳妆台前,王上为她梳着发梢。她笑:“自入了这深宫,便早就料得这日,未曾想,还有王上为妾身理鬓之时。”
“是朕对你有愧。”王上到了这般才惊觉,他根本梳不出发髻了。
当年在太子府信手捏来的事,在这岁月齿轮里,终究变得陌生,让人无措。
王后看出他的窘迫,接过了他手中的木梳。似在自言自语一般:“妾身十六嫁您,二十同您入住太子府,二十三与您登上大殿。
花般的年纪,妾身都早已耗尽了,也自不会再求这些虚无的誓言。”
“王后……”王上开口唤她,声音轻颤。明明她就近在咫尺,可他却深觉恐慌:“朕以后事事依你可好?你别这样……”
王后闻言,声音轻飘飘的,空灵的有些恐怖:“以后?这深宫有多冷王上知道吗?
你知道彻夜空守闺房的滋味吗?
知道次日晨起之时,还要像是听笑话般的对着那些冷嘲热讽的赔笑吗?
知道我对着梳妆镜时,叹息容颜易老的无奈吗?
你不知道,但你是王我是妾,我该容忍这些,我知道。所以我从未抱怨过,一切都尽心尽责,敛起脾性。
可是……我们的儿子死了!
你明知道那不是御膳房的过错,可你却不敢出声抗衡。
你这般懦弱,却要我理解,要我宽慰,要我规矩。你可曾想过我应当如何自处?!
宫中皆说你我伉俪情深之时,你在同我说灵姬与我很像……
你啊,做不了好的君主,当不好一个父亲,就连一个嫖客的体面都没有!”
“啪!”
王上扇了她,第一次……
王后笑的绝望:“未曾嫁你之时,姐姐曾说你非良人,只我一意孤行。
后来姐姐怀了孩子,却生而不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