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武十五年,元月一日。
刚于行在中度过大年的高诚,有些不太满意,没有家人陪伴的年,似乎缺了点味道。
同感。
高诚也能想象到军中将校、吏卒的思亲之情。
所以,还是别想了。
事关国朝大计,天下兆民之望,岂容儿女私情。
身在行在,处于前线后方,不似长安,自然也就没了休沐一说。
稍事整理后,高诚便责人传行营诸将议事。
今年开年的事可不少。
非常重要的便有三件事。
冀州地区的下一步军事行动及部署,新置平州的定位以及针对于齐国的军事调动部署。
前年齐国进攻赵国,夺取了冀州不少郡县。而今岁国朝消灭刘备势力后,拿下河间、渤海的同时,也迫使在大河北岸的齐军大幅收缩防线。
如今,大河以北的齐军,基本上都龟缩到了平原郡内,打算守住这个河北基地。
所以,针对于冀州的军事行动,也就是拿下平原郡。
平原郡地理位置不错,依靠大河,连接青州地区,齐军可以快速的进行驰援以及辎重补充。且,随时都能对邺城形成威胁。
此外,冀州地区所有的优良港口以及舟船,基本上都在平原郡内。
而对新置平州的定位,于国朝而言也是非常重要,这关乎到平州地区的后续发展及军事部署。
首先,平州是作为辐控整个东北亚地区的总基地,还是作为一个前沿基地。
若是以平州来辐控东北亚的话,那就免不了迁徙百姓。
平州地区的汉民太少了,尤其是还存在于舆图上的乐浪、带方、真番、临屯汉四郡。
没有人口作为支撑,想要辐控东北亚,光靠军队可不行。
而作为前进基地的话,那就代表着平州的发展要无限度滞后。即以现在公孙家的实力,慢慢掌控东北亚地区。
但这会带来一个严重的问题,那就是公孙度家族的势力,会无限度的扩张。
自己考虑过日后公孙家族可能存在的背叛,因为公孙度是目前国朝内唯一一个具有足够军事实力的藩王。
削藩,若能和平解决自然最好,若不能则国朝就要面对严峻的军事挑战。
权利会滋长人的野心,军队则会给予野心足够的支撑。
再加上天高皇帝远的独特位置,换作自己,也会跟国朝虚与委蛇,暗中积蓄实力。
避敌锋芒嘛!
等到收拾完周围的蛮夷,坐拥地利的平州地区,还会怕劳师远征的中原军队?
这一点,在隋、唐开国后,都得到了很好的验证。
所以,自己倾向于将平州定位为辐控东北亚的主要基地。
这样,国朝就有充足的名义,参与到降伏东北亚地区少数民族的战事之中。从而,打压公孙家族的势力发展,增强中原王朝在诸少数民族心中的威名。
至于对齐国的军事部署,高诚觉得可以缓一缓。
之前奉孝言曹操必然趁寒冬之际,进攻寿春,以缓解三面受制的战略压力。
可到现在,还没有任何消息及战报。
此外,面对曹操,国朝还是应当徐徐图之。
眼下的周军各部,皆有骄傲之心,也就是自信心过度。
这是好事,同样也是坏事。
慢慢打,细嚼慢咽的吃下齐国,那就是好事。
因为军队充足的自信,可以让国朝有很大的容错率。这其中,即便是败上几阵,都可以用言辞来修饰,足以保证军队可以继续作战。
可若是心急,一蜂窝的莽上去,看起来是威势滔滔,可实际上几乎没有容错率。
汇集的军队越多,军中调度越是麻烦。
臃肿的体积,也必然导致四肢难以灵活应用。
一旦再被齐军打出个巨野大胜,国朝很有可能就跟当初的赵军一样,瞬间崩盘。
历史上这种事又不是没有过,最典型的就是淝水之战了。
原本只不过是前军一部先锋与晋军交战不利,前军暂退。
结果撤退途中,遭受到了来自于以前晋朝降将的背刺。
一群人在阵中大呼秦军败了,不明所以的秦军士卒恐慌不已,纷纷溃逃。
连带着后续正在进发的各路大军,相继自溃。
让秦军达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
延绵数百里的大军,全成了溃军。
这种状况,只要稍微冷静下来,是个人都能明白晋军不可能短短时间内,就追杀了几百里啊。
然而,恐慌作用下,士卒都只剩下从众思维。
上至皇帝、三军大将,下至校尉、司马,都无法做到收拢溃卒,兵败如山倒。
也就铸成了流传青史的淝水之战。
前后之鉴,所以还得稳住别浪。
……
行在大帐内,一上午的时间都在商讨这三件事情。
攻略平原没有多做讨论,毕竟那里只有夏侯渊两万多兵力,可以完全交由姜叙自己决定。同样,这支进攻平原的部队,在拿下平原后,也将作为国朝自冀州向齐国青州地区进攻的主力。
高诚想了想就决定了,放权是必然的事。
在军区改制完成的同时,下放军权已是板上钉钉。
自己毕竟精力有限,且随着国朝军队越来越多,做不到控制所有军将这一步。
而军区改制,自己只需要注意军区节帅即可,能减少非常多的压力。
同时,随着国朝版图的扩大,也必须给予地方主帅自主权。否则,等中央知道消息,指不定成什么样子了。
平州地区的定位,严颜和自己的看法一致,认为不能任由公孙家族的势力在东北亚地区无限扩张,养虎为患。
但贾诩有了更好的建议,驱虎吞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