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内芙蓉开,庭榭香萦。
一袭紫衣,头戴鸢尾绢花的女子,信步走入了襄阳王府这处最为偏僻的院落。
抬眼望去,一身黑衣的苏空世,依旧背对院门,在那方水池前喂养锦鲤,看似全神贯注,仿佛没有听到来人的脚步声。
秋梦萦伸了伸手,思考着如果此刻自己偷袭,会不会穿过苏空世的心脏,让一代万金堂堂主殒命于此,但她却十分清楚,这也只能是想想而已,因为这个男人就算无感尽失,他手上拥有的风息氏神兵靥劫也能防御下自己的所有手段。
“你既然进宫,除了花满楼以外,就不该四处走动,更不该现在进襄阳王府。”苏空世依旧背对秋梦萦,声音冷淡地开口。
“我当然是来告诉你,你让我说的我都告诉那两人了,如此我们的交易就该兑现了。”秋梦萦收敛起脸上的假笑,缓缓走到苏空世身边,从苏空世的手中抓了一点鱼食:“养鲤鱼,可不是你的爱好。”
“万金堂知道,没必要你再来告诉我,你做到了。”苏空世微微偏头,斜睨了她一眼:“至于你讲字画交出万金堂就答应助你一臂之力,这是万金堂的承诺,不会收回。”
“万金堂的信誉,或许如此,但苏空世的信誉,你叫我如何相信?”秋梦萦抬起眼睛,盯着苏空世的侧脸,冷笑道:“当年我说,你不适合做万金堂堂主,如今我也这么认为。”
“当年我说,你不适合替沐云我卖命,如今我也这么认为。”苏空世淡淡地说道:“可惜,你的智商都被他攥在手心里,不会懂我说此话的含义。”
“我不是来听唯你独醒的高谈阔论的。”秋梦萦听到“沐云我”三字,脸色微微一变。
“我也没有高谈阔论。”苏空世冷哼一声,“我若想谈论你们的朝廷大事,我会告诉你,即便攸王笼络了京城内所有皇族,加上你里应外合,也不会是龙卿司的对手。在龙皇眼里,攸王沐云我,也不过是众多想龙须上瘙痒的跳蚤的其中一只。”
“攸王能不能成为龙皇,不需要你操心。”秋梦萦的脸色更加难看:“但你不能侮辱他,不然就算是你,苏空世,就算是你,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我母亲还活着的时候,曾经跟我说过一句话。”苏空世面不改色,突然说了一个完全不相关的话题:“恋爱的女人,没有理智可言,我自己就是如此。我母亲这么说。”
“你什么意思!”
“我就是这个意思,你为了沐云我已经疯了,秋乃嘉。”苏空世问道:“你还能记得吗,你还没有被沐云我哄得团团转的时候的自己?不卑不亢,坚强自省的秋乃嘉,还记得吗?”
“我不叫秋乃嘉。”秋梦萦冷冷地回答:“我叫秋梦萦。而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是否答应,你的势力为攸王所用。”
“那么你何必再问,我早说过,万金堂不食言。”苏空世忽然摊开手,鱼食尽数洒进水池,瞬间,温顺的鲤鱼化身狰狞的野兽,将鱼食吞食殆尽。
苏空世静静地看着上一秒还相安无事的鲤鱼,下一秒为了争抢鱼食互相争斗,忽然低低笑出了声,苍白又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上,因为这笑容陡然生动了几分,竟多出了罕见的惊艳感,让秋梦萦看得一怔。
“这就是皇族,我当然没有养鲤鱼,这鲤鱼,本就是为了提醒你的,秋梦萦楼主。”苏空世说罢,不再看秋梦萦一眼,转身离去的刹那,黑衣的背刀侍者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对秋梦萦低头施礼道:“堂主叫你从此不必再来找他,攸王的动作,万金堂自己会配合,秋楼主,请吧。”
“不必,我自己走,烦请阁下代梦萦告诉堂主,叫他不要忘了今日的话。”秋梦萦脸色阴沉地说完,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
背刀侍者看着秋梦萦消失,有些不解:“堂主,您为何唯独对秋姑娘百般规劝?”
“这与你有关吗?”苏空世淡淡地问道。
察觉到苏空世的不悦,背刀侍者心中一惊,连忙低头道:“是属下多嘴。”
“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十四岁,在知道皇族的情况下,教训了那些纨绔子弟。”苏空世突然开口道:“那时的她,是能说出,除了血统,皇族还有什么的伶俐女子,后来她被东王儿子报复,抓起来打了个半死,但到最后,她也没有说半个服字。”
苏空世仿佛陷入了回忆,少有的表情出现了一丝松动:“龙皇可不是什么糊涂的昏君,她这次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堂主……是为秋姑娘深感惋惜么?”
“这样的女子,因为沐云我那样妄尊自大的人,陷入皇族这不见底的泥潭,被完全染黑,难道不可惜么?”苏空世说着,喝了一口茶,问道:“跟水衔歌来的那人,你调查清楚了?”
“回堂主,那人属下已经调查了。”背刀侍者眉头一皱,答道:“属下无能,实在不知道他的身世背景,只能查到近五年他确实都在白银城做乞丐。”
“还没有人能把背景洗到万金堂半点异常查不到的程度,看来,他确实如他自己所说,是个流浪的乞丐……”苏空世微微眯起眼睛,若有所思:“秋乃涵,秋乃涵……在这个时期来到龙渊城……总不会只是一个巧合吧……”
龙渊城,悦开局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