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系斩首,旁系流放。
轻飘飘的命令下,付出的是安乐侯府上下百十口的性命。斩首那日,她是唯一一个被从斩首台特赦的。
她亲眼看到一颗颗人头滚落,鲜血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浸湿她的布鞋。她黑色的布鞋沾满血,不细下看是看不出差别的。
她穿着,一步一个脚印。
卫翕痛苦的闭上眼,努力平复自己心潮,告诉自己,这是梦,都是梦,不是真的。
这段梦境太过狰狞,她一直没看清,最近才断断续续拼凑起来。
“郡主,郡主。”玉心在卫翕身旁轻唤。
卫翕茫然睁眼。
“郡主,天很晚了,咱们进屋吧。”
玉心提着灯笼引卫翕进屋,卫翕身子一顿,“你出去吧,今晚在不用在屋里守着。”
玉心稍稍一愣,随即说道,“是,郡主。”
卫翕捧了灯盏放在桌上,掀掀衣摆坐下。
“阁下擅自前来,不跟主人家打声招呼吗?”
屋内某处传出尖细的声音,“听说绥阳郡主容颜绝色,今日一见,郡主貌美是真,更叫人佩服的是胆气。”
卫翕将冰盆往自己身边拖了拖,顿时凉快不少。也不管贼人现没现身,直言心中嫌弃,“你能不能不捏着嗓子说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从宫里逃出来的。”
“郡主难道就不害怕吗?你将女婢支了出去,是有信心自己有那个身手制服我?”
这回贼人没捏着嗓子,卫翕听着顺耳不少。嗓音有点嘶哑,像是吹过边关的风沙。
身手?卫翕自嘲道,“我体弱多病,自去年起药就没断过,还挺倒霉的伤了腰,太医说,不好生保养的话,寿数至少得减上三年五载的。”
“那你还敢独身进屋,不怕我一刀杀了你?或者……”
“安乐侯府的护卫还是挺中用的。”
贼人语气不屑,“中用?但凡谁警惕些,也不至于让我混进来,郡主是对自家府中的护卫太高看了。”
“经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有些些没用,不过作为府中守卫,能防住大部分的贼人我也就不多加苛责。毕竟做贼的,能有远济齐五郎身手的,应该都不会乐意做贼了。”
“你怎么知道是我?”从暗处走出一人。
“齐五哥,你爱闯姑娘闺房的习惯还没改掉?”卫翕作为主人,替齐震倒了杯茶。
齐震嘿嘿一笑,吊儿郎当,脚勾住杌凳,轻轻一带顺势坐下。端起卫翕递过来的茶,喝茶如牛饮,全倒嘴里。
“卫翕你就不能备个大点的茶杯,这么小的杯子,嘴巴一咂就没了。”不跟卫翕客气,干脆提了茶壶。
茶壶不过巴掌大,齐震一手兜住茶壶底,对着茶嘴儿喝。
“齐五哥,茶是用来品的。”卫翕端住自己的茶杯,抿一口,品一品。
“怎么,嫌弃你五哥了?小时候是谁偷酒来跟我拼的。用碗还不行,必须一坛一坛的喝。”张嘴揭了卫翕的短。
卫翕不禁扶额,怪自己年少无知,作出许多荒唐事,还被人当作把柄捏在手里。见了面随时翻翻,拿来调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