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享乐上卫延也不苛待自己,别人请他去平康坊他从不推脱,那段时日,卫翕常常等至深夜才能等到卫延回府。
恰恰这是让她疑惑的地方,不论在秦楼楚馆里玩儿的多晚,多尽兴,卫延还是要回侯府。
在侯府时,卫延只会宿在书房。他从不去蓄养姬妾的清风楼,也不踏进卫王氏的小院。
对子女有关爱,但很少。对于她主动的亲近,卫延不主动不拒绝,跟所有人保持距离。
好似精力都在外边儿耗尽,侯府只是他休息睡觉的地方。
卫延的一切让她无从下手,她不知道该怎样做。
总不能蠢笨天真的去跟她敬爱的父亲说,您将兵权交出去,好好效忠陛下,不要造反……
她不聪明,做不到劝阻安乐侯,不能扭转他即将造反的事实,也没有救下阖府众人的能力。
她只能自己走,像只受了惊的老鼠,找个洞独自逃跑。
泡过冷水,卫翕裹着被子蜷缩着。只有抱着自己,感受到肌肤传来的温度,她才能有片刻的安定。
时值丑时一刻,奉灵行宫的女官请诸位贵人起身。门外骏马、马车备好,只待贵人们启程。
卫翕很争气的病倒了,发着高热,整个人都烧糊涂了。
奉灵女官请来泾渭县中的大夫替郡主看诊,大夫明确表示,郡主需要退烧服药静养,不能受颠簸。
礼制不可废,奉灵女官将卫翕暂时安置在泾渭县县衙中。
丰陵乃皇室重地,泾渭县中人家均是代代相承的守陵人,不容闲杂人等进出。
素问以照顾郡主为由,让人去临安的安乐侯府把蔚然接来。
卫翕在县衙养病几日,域北边关传来战事。
域京关被掠古的骑兵攻破城门,其所守卫的域京城及周边二十数村庄被掠夺一空。
令卫翕稍稍放心的,是当时齐晖齐大郎已交接兵权,在回临安的路上。
一切照着梦境上演,细微之下,又偏离梦境。
别人能改变,她的也能。
她就像个窃贼,一点点,一点点,小心谨慎的要把自己的命从死亡的道路上偷回来,千万,千万不要让老天爷发现了。
宁王独孤承岳离开临安,前往蕲州,他将接替齐冀将军的位置,统领域北十二关大局。
让独孤承岳去域北,显然是最合适的人选。他是顺安帝的儿子们中,最骁勇善战的一个,有他去,顺安帝也能放心将域北三州交给他。
不过,卫翕想,刘贵妃怕是要心焦了。
太子一死,宁王一枝独秀,成为顺安帝最为器重的皇子。朝中上下几乎都认为,独孤承岳成为太子指日可待。
但此时独孤承岳被顺安帝派往域北三州,时局顷刻之间,消散无影,从头再来。
刘贵妃算计下来,有赢有输。她不知道独孤穆清的死,里面是否有刘贵妃的手笔,她只是合理猜测。
毕竟一件事的结果,对谁最有利,那人身上的嫌疑自然是比其他人多得多。
她能想到,顺安帝自然也能。
天气见暖,这些日子,天亮的一天比一天早,卫翕住所的升灵花都发了花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