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不过三分,人群聚齐到了西街闹市街口,不为别的,只是为了瞧着一场别处生面的好戏。
沸沸扬扬的洋人倒卖鸦片烟之事算是安定了下去,逮捕了些清朝的官儿,可是,却没抓几个洋人。
“听说,那主谋威尔.金死了,上边儿来的官们知晓了些规矩,便也没再深究下去,深究的那几个,要么死了,要么,就被更多的钱给摆平了。”
“闭着你那张招祸的嘴儿,若是让有心人听见了赏你一顿牢饭吃,那可别怪我!”
交谈二人你一句我一嘴,依旧说个不停,旁人也没注意二人说的闲碎话,目光全全落在台上穿了一身囚服,戴着一身锁铐的群人。
“那不是李大人吗?”
“最左边儿那个是周大人,这逛了翠腴楼没几天,便就被抓来砍头,莫非......”
“......”
台下人指指点点的说着,没像个泼妇般丢着杂菜或是那臭鸡蛋。
“史蒂夫先生,您说几句吗?”
楚晋背后立着的一人走靠过来,伏在史蒂夫耳边轻声提醒道。
“不说,你们的事,我不懂。”
日头高,虽说是冬天,那太阳光依旧晃得人眼生疼,史蒂夫微微眯着眼,倚靠在凳上。
“楚大人,他不说话,那我们...”
传话的人回了楚晋身旁,微抬起一根指,朝着楚晋比划了个动作。由于是侧着站,掩住了史蒂夫的视线,所以史蒂夫大概没有瞧见他们两个具体谋划了什么。
“等一会儿吧,也还有一个人要来。”
楚晋右手反复盘着那一串儿紫檀佛珠手串。
“闪开些!闪开些!莫要挡道!”
人群开了一条小道,四五衙役押解着一头发乱蓬的人走进人群。
“闪开些!莫挡了爷爷的道!”
走在最前的一口烂黄牙,指甲盖污泥塞着,一身官服半开半合,如个街边巷口的泼皮无赖小儿。
两衙役拖拽一人,一人走前,三人开道,不多时,便也就到了台前。
“楚大人,人带到了,之后要怎么使?”
黄口衙役几步匆匆走上前,低头,垂背,眼笑三分,搓着那一张满是褶子的手。
“领了赏便就下去,之后没你什么事儿了。”
楚晋抬了腿,从凳上立了起来,走到扑倒在地的那名囚徒面跟前,尔后微微曲着身。
“蔡慕甫么?蔡大人,你怎么这般聪明啊,可是,如今的聪明人都活不太长呢。”
他右手拂了拂蔡慕甫那一头乱蓬蓬的发,露出一双淡然的眼一张淤青的面容来。
“说吧,你女儿去了哪,还有便是那笔钱又放在了哪。说出来,蔡大人便就可以走了,我们便也不留您。”
“我怕。”
“您说什么?”
楚晋没听清蔡慕甫说的话,又将身子伏低了些。
“我怕。”
蔡慕甫重复说了一句。
“蔡大人怕什么。”
楚晋笑了笑。
“我怕我女儿,怕她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来,怕别人说她的父亲是个窝囊费。”
蔡慕甫笑了笑。笑的弧度有些小,大概是扯住伤口有些疼。
“不想活下去吗?”
“不想活了,活够了。”
“那好,也就满足蔡大人。明日酉时的那艘船还未开,抓不抓得住,那就看我那帮手下怎么做了。”
日渐影长,楚晋起身,蔡慕甫抬头,只瞧见自他身躯投下的浓重黑影来。
“你怎么知道的!”
蔡慕甫喊了一声,嘴角结疤的伤口又一次崩裂,流出了血来。
“那何公公与你是主子与奴才的关系,可与我确是有朋的关系。”
楚晋没有继续说下去,蔡慕甫应该也知道了大概。
“不许!不许!”
蔡慕甫自地面挣脱起来扑向楚晋。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