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手递过去，男人一把捉住了她的手。

她却反手握住男人的手腕。

男人面色微变。

樊栀脸上露出了笑容。那是久违的，难得的，真心的笑容。

她说，“欢迎你，我们一起入地狱吧。”

说时迟那时快，等男人意识到樊栀想要做什么的时候，樊栀已经用双手紧紧捉住了他的手，然后她整个人向后倒，一下子就把同样站在天台边沿的男人拉倒，两个人一起从15层楼高的天台掉下。

身体做着自由落体运动，樊栀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耳边是那男人愤怒的辱骂声，还有呼呼的风声。

然而她已经不再在乎了……

人若真的有下辈子，她希望，她可以做个富二代，不用再为钱而跳楼。

这是窝囊的死法，却又是无可奈何的唯一死法。只是她就这么死去，她爸爸恐怕要伤心很长的时间。又或许浑身债务的他，根本没时间为她伤心。

身体触碰到地面的瞬间，樊栀感觉到浑身的痛，但这痛只有一瞬，因为她立刻失去了意识。

——

“你不是说想要华dee的那辆超酷的铃木RG5500咱是买不起的了，但我可以买一辆三手嘉陵125。”

樊栀隐隐约约听到一把略沙哑的年轻男声在和她说话。她便睁开了眼睛。

首先映入眼内的是翠绿的葡萄藤，上面挂满了小小的葡萄，还未长大，却粒粒饱满。

她还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就又听到旁边那把年轻的男声再度响起，“你怎么不说话呀？你是不是觉得我没钱买不起嘉陵摩托车？

以前的我是买不起，可是我现在已经有挣钱的门路了。我不打算考高考了，下个星期，我就靠我远房表姨的关系进厂里打工，签了约，我能拿每月一百七十元的工资。

你可别瞧不起我这一百七十元工资，厂里的很多老员工每月拿的工资都不一定有我拿的高。

我上两个月的班，再加上之前寒暑假做小生意挣的钱，刚好能赶在你参加完高考后买那辆嘉陵125。

到时，我请假开车载你去海边玩，我们去游泳，去坐船，还要吃让人嘴馋的海鲜。”

那个男孩子一直不停地自说自话。

樊栀却是越听越糊涂，一个月工资一百七十多，上两个月的班就能买一辆三手的嘉陵摩托车？

还有她不是带着那高利贷的头儿一起跳楼了吗，怎么这会却是躺在葡萄藤架下？

她转头望向和他一起并排躺在葡萄藤架下的男孩子，脸上却瞬间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这男孩……分明长着一张她爸爸的脸！

她看过爸爸年轻时候的照片，他十七八岁那会拍的照片，长着的就是这样一张脸。

英挺的浓眉，漆黑的大眼睛，笔挺的鼻子，微厚的唇，线条分明的轮廓。简直和眼前的这张脸一摸一样。

她顿时从长长的石椅上坐起，映入她眼里的不是熟悉的高楼大厦，而是破旧低矮的小居民楼，不远处的街道上还挂着一条显眼的横幅，上面写着：热烈庆祝我国成功发射“亚洲一号”卫星！

发射“亚洲一号”卫星？那不是九十年代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