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欢喜有些急了,说道:“师父您不就是读书人吗,大娘的老爷爷也是读书人,石冰也是读书人,这些不都是好人吗?”
“而且师父您也说了,书上的道理种类繁多,但都是在某个地方对人对世有益的道理。读书人读的不就是这些道理吗?”
“这些道理也没让他们去杀人啊……”
老者轻抚着白欢喜后背,说道:“可是师父有时候也是会杀人的啊?”
白欢喜连忙说道:“那怎么一样呢,师父您杀的都是坏人啊?”
老者轻声说道:“你怎么知道师父杀的人之中就没有好人呢?”
“你又怎么知道,那个读书人的妻子不是坏人呢?”
白欢喜沉默了一会,低声说道:“能相互结为夫妻,生儿育女的人,怎么会是坏人呢……”
老者算是明白了白欢喜的两个执念。
一是日日夜夜为他做着榜样的读书人老者自己。
二是时时刻刻让他朝思暮想的父母二人。
这何止是一叶障目呢?
人心中对一事物有着高于现实的期待,便接受不了直面现实时的打击。
老者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毕竟白欢喜还是个孩子。
老者轻声问道:“小欢喜,你想去看看真相吗?”
白欢喜连忙摇头。
“我不。”
——
暗无天日的大牢之中,有着几声沉闷的脚步。
火把点燃了牢狱之中的通道,也照亮了许多久居黑暗的脸。
他们都是被禁锢在此多年,无一不是身负重刑且罄竹难书的罪犯。
火把点燃,有些罪犯连忙捂住了眼睛,这对他们来说显得有些刺眼。毕竟这座密不透风的牢狱无时无刻不是黑暗的,唯有每周的清查人数和新罪犯来到的时候,才有那么盏茶时间能看见火苗。
此时明显不是清查人数的时间,所以有些罪犯便连忙探头出去,四处寻找着新人的模样。
大家都是倒霉鬼,自然是少不得一番落井下石了。
接二连三的欢呼与嘲讽响起,整座牢狱热闹了起来。
负责押送的衙役早就对此见怪不怪,也早就对这一副副丑恶的面孔设了心防。
只不过这次的押送对象让他有些意外,不是什么恶贯满盈的大魔头,只是一名杀害了妻子的读书人。
这不免让他心中产生了疑惑。
听说这名读书人已经把事情经过和作案细节招的一清二楚,也与现场的情况一一对症,审讯的官兵都说没见过这么配合的凶手,都让他们产生了这个读书人可能不是凶手的念头了。
衙役也是这样觉得的。
可惜证据确凿,他也不得不将这名读书人押送到牢中。
读书人面若古井,无悲无喜,只是缓慢地向前走去。
英俊的读书人引得牢中不少大汉发出邪魅的声音,劳役厌恶地皱起了眉头。
劳役特地选了一个里边人较为安分的牢房,将读书人的铐镣解开。
读书人不紧不慢的自行走进牢房,寻了一处无人的地方盘腿而坐,闭上双目。
劳役将牢门锁固,一脚踹向身后牢房一名咋咋呼呼的罪犯,向外走去。
随手熄灭掉燃烧的火把,让牢狱重归黑暗。
劳役觉得心里好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