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孤儿院自从吴晓入狱后就彻底空了下来,此刻楼层中整条走廊里都黑洞洞得看不清尽头,屋外的风雪都被厚厚的墙壁阻隔在外,他们能听到的只是两个人一快一慢的脚步声。
路曾华举着手电走在最前,他是第一次进入这个地方,但是却也和他想象得差不多,一入大门正对着是楼梯,左右两边是狭长的走廊,边上是一个又一个的教室,看着与普通的孤儿院没什么区别,顺着楼梯来到第二层也依旧是同样的布置,路曾华实在是不想再呆在这栋楼里浪费时间,刚一踏上第三层的台阶便问道:“你说的后院怎么走?”
“第三层向左走到头,打开铁门,过天台,右拐下楼梯就是了。”刘枫回答说。
“好。”路曾华也不再迟疑,他觉得他这辈子的耐心都在今天用光了,从凌晨开始一直找一个人到太阳升起,他当初上学的时候但凡有一半的这种执着,他的语文都不至于考出16分。
刘枫所说的铁门就在三楼走廊尽头的拐角处,那是一个刷着白漆像是安全通道一样的单开门,这个门开起来有些年头了,门上的推杠锁都已经生了不少锈,就那么搭在一起,也不知道还好不好用。
此时这扇是开着的,冷风从门里呼啸着挤进来夹带着大片的雪花,路曾华刚想抬脚迈出去,刘枫却拉住了他,似是想要说什么却终究是咽了回去,最后只是说了一句:“路队还是我先走吧。”
路曾华也不懂这小子到底要搞什么,也不知道谁先走又能怎么样,看他这么想抢在前头也就直接摆了摆手,尽情的展示了一把交通礼仪:你着急你先走,我不急我殿后。
刘枫这次是一点也没客气就这么径直走了出去,就那么几步路居然让他走出了一种慷慨就义,坦然送死的感觉。路曾华虽然奇怪却是完全没看明白,直到他听到刘枫的叫声冲出去的时候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只见此刻的刘枫倒在地上,而他的肚子上赫然插着一把钢刀,这次可不是什么画画用的刮刀,而是真真正正的钢刀,而握着这把刀的不是别人正是失踪的沈言。这时的沈言依旧穿着他那件黑色的羽绒服,衣扣敞开,羽绒服里的衣服被血液染得鲜红,而他的皮肤却是更加苍白,不仅如此,他也更瘦了几乎真的快到骨瘦如柴的地步,只是他的眼睛却还是如黑曜石般乌黑纯粹。
“你?”眼前这一幕,这白色和这红色都让路曾华的思路无法凝聚,这怎么会?不该是这样的!一切不都是该结束了吗?
他终于反应过来,想上前拉开沈言,可是沈言却不等他靠近就把刀瞬间从刘枫的身体里拔了出来,又带出了一股赤红色的鲜血,刘枫痛得呜了一声,那声音像是从他的牙缝里隐忍着发出来的,他还想站起来,但力量却像是从伤口的地方随着血液都流逝了一般,
“沈言!你!你在做什么!”路曾华彻底的放弃了心底对对沈言的最后一丝怜悯,此刻他才明白原来从头至尾发疯的只有他一个人,沈言就是一个单纯的疯子,他根本就感受不到这个世界的任何事物,他不仅是个疯子,还是一个会杀人的疯子!
他想要上前制服他,但他的脚却被刘枫拉住,刘枫的手一直都在颤抖,他的血越流越多,脸色也开始越来越苍白,“路队,你放了他吧。”他用力的说出这句话,但话语中却是隐藏不住的虚弱和痛苦。
“你从一开始选择跟我一起走,就是为了说这句话?”路曾华此刻的大脑清醒得吓人,刘枫宁可在雪地里等上半个小时也要和路曾华一队,从一开始就直奔这里,就是认准了自己抢先到了就一定会放过沈言。路曾华想到这儿却是自嘲的笑了起来,“看来我在你们心目中还挺好说话的。”
笑完他又道:“但是这一次,我可能没办法再放过他了。”路曾华习惯性的摸向腰间,可是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来自己的枪早就在停职的时候还给了赵局。没有就算了,他这样想着,就算有枪他也不会对这么一个快死的病人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