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尸体的那一刻路曾华顿时感觉冷汗从背后滑落，一阵寒风透过他的外套，侵入他的身体，冻的他脑袋发疼。这具尸体也是赤裸着，是具女尸，身上有些发青，部分区域出现了尸斑。她的脸，或是应该被称为脸的地方凹陷下去，黏作一团，五官已经分不开来，就好像肌肉组织与血混合搅拌，和在一起糊上去的，已经完全凝固在上面。眼皮已经损坏两只眼睛毫无遮蔽的暴露在空气中，瞳孔溃散着有雪花落在她的眼里渐渐堆积，

“行了，都带走吧。”路曾华盖上布，他从警快十年了，但也花费不少时间，才能平静的说出这句话。

痕检科的人过来提取证物，路曾华摆手示意他们自行处理，回身看了一眼这个小巷，道口很窄，两侧是很老式的居民楼，但有不少人家看起来都很久没有住过人，窗子上都是灰蒙蒙的。

“小张，叫程科抓紧出个现场报告给我，你找时间带几个人对周边住户做一个寻访，问一下这片的情况。”正跟在路曾华身后做着记录的张铭听到这话儿，连忙抬头应了一声，却发现路曾华已经上了车。

“现在就收队了吗?”车里的司机回头问道。竟然是个女人，过肩的长发披在脑后，清秀的脸上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虽然穿着一件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风衣，坐姿看起来是习惯性的规整。

“先收吧，诶，傅淼，外面那个新来的那个小子，你怎么看?”路曾华倒是懒散得很，一进车就瘫在后座上。

他显然指的是张铭，此刻正在现场忙来忙去，带着毕业生初入职场的稚嫩与热情。

“我?路队，这您带的人，我可不敢随便说。”傅淼低头，在本上用铅笔不知在画写什么。

路曾华不耐烦的换了个姿势，脚搭在驾驶座上。“小犊子傻里傻气，以后怕是会被局里的老狐狸欺负。”傅淼推了推眼镜，一边回答着路曾华的话，笔却不停，“我看他挺好的，有礼貌，单这一点就比你当年讨人喜欢得多。”路曾华顿时被傅淼噎住。就在这时张铭突然不合时宜的敲了敲车窗，“路队，要走吗?”

路曾华习惯性低头看表，却发现自己又把表落在了不知道什么地方，无奈的挠了挠头，掏出自己的手机。前座的傅淼透过后视镜看到路曾华这样，叹了口气，笑着说:“你看外面那位，看起来就比你稳妥得多。”

傅淼看到路曾华的脸似乎又绿了几分，心里想笑，却忍住了。抬手看了一下手表，“我待会还有点事，等你有新进展的时候再叫我过来吧。”说完收起本子，打开车门，顺便还和张铭打了个招呼。

张铭笑着应了，回头却看到路曾华的表情在车窗后显得非常怪异，却依旧不死心地又敲了敲车窗问他是否收队。

路曾华寒着脸下车坐到驾驶座上，问道:“你知道实习生必修课程是什么吗？”

“侦查，治安，刑事...”

路曾华看着张铭的脸严肃地说:“是学会看领导眼色。”说完拉上车门扬尘而去。

张铭呆愣半晌，直到痕检的工作人员提醒他可以走了，才清醒过来跟着他们一起上车离开，在车上的张铭觉得，他的警察职业生涯前路一定艰巨无比。

空中的雪又洋洋洒洒的落下，地上垃圾堆上又缓缓的被覆盖上一层，把臭味和肮脏全都吞进肚子只留下一地纯白，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围观的人群随着最后一辆警车的离去渐渐散开，只剩下一个裹着黑色大衣的人还留在原地，布满血丝的双眼盯着警车离开的地方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