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低着头走在小巷子里,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他的右手不断地搓着略微发红的左臂,不由得唉声叹气。
流浪狗看到他过来猛然摆出攻击架势,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如临大敌。
少年抬起头,脸上赫然有很多淤青,嘴角还有点肿,并挂着一丝红色。他看着流浪狗,眉头微蹙。
“呵,连只狗都厌恶我。”
不知是听懂了少年的话,还是觉得他没有威胁,流浪狗转头又钻进垃圾桶里,扒拉着垃圾,尾巴左右摇晃着,显得十分欢快。
“真羡慕你能这么快乐。”
少年摇摇头,叹了口气,继续低着头往这个阴森的巷子深处踱步。巷子的尽头,是一个老旧的小区房,他,就住在那里,一个被世界遗弃的地方。
“刁闵!交房租了!再不交就把你赶出去!”门外的男人把老旧的铁门敲得震天响,铁锈掉了一地他也没有停止的意思。
“来了,再敲门就坏了!你又不给换!”门内传来一个少年不耐烦的声音,接着是门锁被打开的声音,但门只打开了一点点,仅够一人手臂伸缩。
“给。”少年的手从里面伸出来,手里攥着一打钱,钱新旧不一,看样是攒了很久的样子。
“这次挺积极的啊,呦~上个月的也还上了,你这是发财了还是怎么了?”收房租的人数着钱顿时喜笑颜开,喜滋滋的把一千二装进了自己的口袋,点了根烟,转头上了楼,他还要继续收呢。
这间房子的租金真心不是很贵,一个月才六百,房主买了这一套旧楼等拆迁,结果等了两年,拆迁说不拆了,无奈之下只能低价出租一些来漂泊的人,结果收益还不错。
而刁闵就是运气好,抢到了一间,但,即使是一月六百,刁闵还是因为某些事,将上个月的租金拖欠了。刁闵关上了屋门,把自己扔在了几乎快要散架的沙发上,回想起下午的事情,不由得感到一阵唾弃。
如果自己够强,如果他可以更有钱,或者是更有地位,自己现在能沦落到这种地步吗。
然而他不强,他只是一个弱者,而弱者,只能被人欺负。刁闵好不甘心,从小到大,他没有感受的到家人的爱,眼看着就能上高中然后考大学了,自己莫名其妙被捕入狱了。当时他才十五岁,直接就懵了,从法庭到进监狱愣是没说一句话都没有辩解,直到入狱后被监狱里的人嘲笑并问年龄后,他只是愣愣的说了一句,“我今年才十五岁啊。”
之后他的监狱生活总的来说还不错,至于原因是什么刁闵自己都不清楚,总之就是其他人看他都十分同情。好在一年后他被人保释出来了,从狱警那里他知道是谁把他保释出来的,同时,保释他出来的人,也是送他进去的人,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是一个替罪羊。而替的人,竟然是一个有钱人家的少爷。
他回到家中,发现家里人连门都不让他进,全因左邻右舍的人都知道他是一个蹲过监狱的人。
他失落的走在路上,偶然间看到了一张旧报纸,不知是上天注定,还是有人故意为之,这是一年前的报纸,报纸上最醒目的标题是,某某罪犯已被抓获,犯人是……他自己。
这一刻,他猛然明白,他已经被整个世界遗弃了,怪不得街坊邻居看他的眼神十分怪异,原来,自己是个罪犯。
于是,刁闵偷偷上了一辆火车,离开了这个地方,来到他现在住的小城市,这里没人知道他的事情,只把他当作了一个流浪少年。他花了一年时间,拼命打工,终于凑够钱,上了本地的一所中专学院。他明白,只有学识才能让他翻身。
他很恨,恨自私自利的富人,恨自己麻木不仁的父母,他想要有朝一日打拼一番事业,狠狠的骂他们一顿,对,他也就是想骂他们一顿,不知道怎么的,他不想做的太多分。
就这么遐想着,快到午夜时,刁闵走出来屋子,他要去给其他小区值夜班,这样才能有足够的钱,继续生活下去,同时攒够专升本的钱。
夜漫长而黑暗,刁闵就在值班室内盯了一晚上,第二天被替班后就去了学校。
校园是青春蓬勃的地方,一群正值青春最美好时光的少年少女,毫无学习心思,每天都在那里玩乐,什么好玩玩什么,什么刺激玩什么。最近,他们又发现了好玩的东西,那就是欺负比自己弱小的同学,这也就是校园欺凌。本来大学生都是理智的人,无奈这个小城本来就不是什么大城市,于是乎,没人管这些事情了,反倒觉得被欺负的人他们自己的错,都怪他们不够强,如果够强,还会被欺负吗?
刁闵就是被欺负的一员,他不是不敢反抗,而是不想反抗,他觉得伤害别人是不对的,却不觉得别人伤害自己有什么不妥。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想,但是就是狠不下心去揍别人一顿,即使自己被打的鼻青脸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