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澜,快闪开!”
沈知行认出了她的身份,眼里弥漫着担忧跟恐惧,嘶声喊道。
一旁的贺思妤早就吓傻了。
此时祝沧澜离他们只有一步之遥,如果卡车把祝沧澜撞飞,下一刻,卡车就会撞上他们。
卡车司机满脸绝望,拼命踩刹车。
当卡车撞上祝沧澜的那一刻,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戴着黑色头盔的少女,凭借一己之力,硬生生地挡住了那辆极速行驶的卡车。
少女神情暴戾扭曲,两手用力推着卡车头,她的脚下,地面裂开数道缝隙,如同蜘蛛网盘踞在了路面。
成功阻止卡车前进后,祝沧澜脚下施力,硬是将卡车往后推了几米。
卡车司机几乎快要晕厥。
不敢相信世界上居然有人拥有这样强大而恐怖的力量。
祝沧澜收回手,身体几不可察地摇晃了一下,喉间涌上一股腥咸,被她咽了回去。
她没看惊魂未定的卡车司机,转身来到沈知行的车旁。
沈知行早就下了车,神色焦急地扶祝沧澜的肩膀,将她上上下下扫了一遍,“沧澜,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没事。”
祝沧澜推开他,摘下头盔,把头盔扔给沈知行,直接上了车。
沈知行一怔。
下一秒,车内陡然响起了贺思妤痛苦的惨叫声。
以及车玻璃碎裂的刺耳声。
“知行哥,救我。”
“好痛啊。”
“知行哥……”
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幸好这会儿路上没什么车,除了卡车司机,没人看到刚才发生的那一幕。
卡车司机回过神,不敢在原地多待,小心翼翼地把车开走,刚才卡车会失控,是下了雪地上太滑。
沈知行打开后座车门,弯腰上车,看到祝沧澜正扯着贺思妤的头发,一下一下将贺思妤的头撞上玻璃,而贺思妤原先还能惨叫,几秒后就没声音了。
鲜血染红了碎裂的玻璃,也溅在了行凶少女的脸上。
少女面无表情,眼底闪烁着猩红的光,宛如从地狱爬出来的修罗,周身弥漫着浓重的嗜血跟杀戮的气息。
沈知行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祝沧澜,除了外表是人类的皮囊,不管是神情还是动作,像极了没有感情的兽。
“沧澜,住手。”
沈知行迟疑了一秒,身体前倾,伸手抓住了少女的手腕,“再这样下去,她会死的。”
祝沧澜停下攻击,看着满脸鲜血昏死过去的贺思妤,一字一顿道“她该死。”
“沧澜,放了她吧。”
沈知行放轻声音,努力用温柔的语气安抚道“是我的错,我应该听你的,待在家里不出来,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祝沧澜头发凌乱,手上抓紧了贺思妤的头发,往日黑白分明的眼里布满了血丝。
她红着眼,转头看着神色温和的沈知行,又重复了一遍“她差点害死你,我要杀了她。”
沈知行缓缓移动右手,顺着少女的胳膊往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把她的手从贺思妤的头发上拿开。
“这是场意外,谁也不想的,而且我现在不是没事么,你救了我。”
少女身上充斥着让人压抑的暴烈气息,沈知行不得不喘口气,继续劝道“她现在受了很重的伤,我要把她送医院。”
听到这话,祝沧澜眸底的血色渐渐消退,伴随着血色的退却,眼里的光芒也一并消失。
嘴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铁锈味,身体的力气在急剧流失。
沈知行看了眼生死不知的贺思妤,不能再耽搁下去了,贺思妤不能死,否则沧澜就要去坐牢,他要赶紧把贺思妤送到自家的医院才行。
想到这里,沈知行道“我先送贺思妤去医院。”
担心错过最佳治疗时间,他当机立断,推开车门下了车,拉开驾驶座的门,喃喃“沧澜。”
祝沧澜嗤了声,从驾驶位下了车,没什么情绪的道“你这么在意她的死活,你喜欢她?”
“不,我不喜欢她。”
沈知行欲言又止地看了眼祝沧澜,终究没说什么。
现在不是跟她说那句话的好时机,再等等。
车外雪花纷飞。
路上不知不觉积累了厚厚一层雪。
沈知行想让祝沧澜上车,又担心她再对贺思妤下手,犹豫间,余光瞥到那辆重型机车,他忙将头盔递给她。
“等我把贺思妤送到医院,我就来找你,我……有话想跟你说。”
“不用了。”
手里的头盔险些滑到地上,她没力气戴上头盔,背对着沈知行,鞋子深深地陷进了雪里。
她脚步沉重,一深一浅地往前走,“我不需要背弃我的部下,我们之间的承诺作废了。”
“沧澜……”
沈知行心里微微刺痛了一下,可是现在贺思妤危在旦夕,他咬了咬牙,语速极快地道“我会跟你解释的,等我。”
说完这话,他不再耽误时间,飞快上了车。
身后很快响起了车子发动的声音,直到沈知行开车离开,祝沧澜始终没有回头。
沈知行总说让她等他,等他什么呢?
她扯动了下唇角,啪的一声,手里的头盔掉在了地上,骨碌碌滚到了前面。
想要去捡,走了两步,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单膝跪了地上。
这具人类的身体终究是太脆弱,承受不了她短时间爆发的巨大力量。
她跪在地上,小口小口地喘息。
一下比一下的钝痛,顺着四肢百骸席卷了全身。
就在这时,耳边隐约听到了鞋子踩在雪地的沙沙声。
声音越来越近。
最后一双黑色的雪地靴出现在了她的视野。
眼前有些模糊,祝沧澜仰起头,费力睁大眼看着来人,当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她“哦”了声,道“顾执啊。”
顾执在她面前蹲下身,把后背给她,“我背你。”
他能看出少女状态不对,脸上染血,唇色惨白,眼里没什么焦距。
祝沧澜也不逞强,她真的没力气了。
她将身体靠在顾执的背上。
少年的背很单薄,到他走路很稳,两手悬空托起她的大月退,快步往车的方向走去。
顾执心里涌上前所未有的慌张,那个骄傲嚣张像太阳一样明媚灿烂的少女,此时虚弱地靠在他的背上,呼吸微弱,几不可闻。
顾执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脸上的血哪儿来的,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又轻又急“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祝沧澜吃力地道“不用。”
她才没有那么脆弱。
眼皮越来越沉重,最终不堪重负地闭上,“好累啊,我……睡一会儿。”
“……嗯。”
顾执走到车旁,司机帮他打开车门,他小心翼翼地将祝沧澜放到了车后座,然后跟着上了车。
“去市医院。”
吩咐了司机一句,顾执拿过毛领,手指颤抖地帮少女擦去脸上的血迹。
他擦的很小心,很仔细,少女白皙干净的脸显现在了他的眼前。
执起她冻的红肿的手,挡在嘴边哈气,轻柔地将她并不细腻的手拢在掌心,缓缓揉搓。
揉搓了一会儿,手依旧不见暖,顾执顿了顿,伸手拂开少女凌乱的刘海,将手放到了她的鼻下。
还有呼吸。
他松了一口气。
却不知道,等她再次醒来,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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