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进忠看了看日头,已近午时,“传令,急行军到天水驿外埋锅造饭。”
传令兵接过红色令旗往后奔去传令,少顷又回来交了令旗。
大军急行军约莫走了三里路,前方官道上走来一位道人。
此道人须发皆白却面色红润,身上穿的道袍却看不出本来是什么颜色,上上下下全是补丁。这大雪封山的季节居然穿着一双草履。头上也无道冠只用一根木簪箍住头发,手里一把快秃了毛的浮尘被倒提着,施施然走在官道正中。
李进忠挥了挥手,传令兵立刻打旗,队伍分走左右给老道让路。
谁知那道人走到李进忠马前一把按住马头,马儿受惊,仰头抬蹄准备给这个伤害它的人一脚。
可谁想这老道气力极大,生生把马按下,马受力不住跟着前膝着地,竟半跪下去。
李进忠跃起而下刚一站稳,他身后的李克敌已经一剑刺向老道。
“不可!”李进忠话音刚起可也晚了。
李克敌一剑直刺道人面门,那道人也无多余的动作,随手用拂尘扫开李克敌的剑,左手一探便捏住他的咽喉。
周围骑兵立刻将老道包围住,步兵补上空位弯弓搭箭,箭簇指向老道。
“放人。”李进忠冷着脸看着道人。
老道一看这阵势嘿嘿一笑,松开扣住李克敌咽喉的手,喧一句无量天尊:“将军莫怪,莫怪,贫道自号无为道人,今日特来与将军相见是要救你儿子一命。”
“你刚才擒下的便是我义子,现在又说要救他,到底是何居心?莫不是来拿我消遣的,今日要是道长不给个说法,怕是不能善了了。”李进忠也拔出佩剑,剑尖也指着老道。
道人看着四周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只道自己有通天之能也无济于事,只好解释:“将军恕罪。贫道真是来解救令公子的,却不是方才擒下的义子,此子虽然日后也是当世豪杰,却也还不值得我出手。将军此次回朝会有杀身之祸,贫道乃修道之人当顺应天命,不好与将军道破天机,但将军那快要出世的孩子仍有一线生机,且与我有师徒之缘,特来与将军道明。”
李克敌及周围众将一听这话更是剑拔弩张,只等李进忠一声令下便要将这个道人乱箭射死。
“哈哈哈哈哈!我有杀身之祸?我堂堂镇北将军,北方军兵马总帅,何人敢杀我?你这妖道满口胡言,伤我战马在前,辱我前锋在后,现在还说我有杀身之祸。当我真不敢杀你吗?”李进忠大笑三声后便冷下脸来直视老道。
老道并没有被李进忠气势所迫,走到前来与之对视言道:“贫道是否胡言将军日后便知,若贫道之前不露一手本事,怕是早被将军轻看了。将军可敢于贫道对赌一局?若将军三个月内有杀身之祸,便将孩儿送至军营之内由贫道接走,若将军安安稳稳度过三个月,贫道自当登门领罪。”
李进忠见他并没有被自己的气势震住也暗自称奇,料想定不是平凡之人,再想到刚才这老道单手按住战马,一招制服李克敌,竟有些相信他说的话。所谓伴君如伴虎,最是难测帝王心。谁知道这次回朝到底是什么情况,更何况这次皇上亲下诏书让他带五千精锐而回,说是要犒劳慰问三军,以此五千精锐为表,二来押送匈奴大汗之子乌歇不得有丝毫差池,虽说这合乎情理,但守边大将带重兵回朝却是绝无仅有。
想到此处,李进忠终是收起气势,缓和脸色道:“想来道长也不是凡人,我便与你赌上一赌。道长是得道之人,当也不会言而无信,你我二人这便互留信物,待来日也好互为凭据。”
说完,李进忠从身上取下一块圆形玉佩,上面有一飞虎浮雕,经由李克敌接过交与道人。
道人接过玉佩,只觉得入手温润细腻,整块玉晶莹剔透,他将玉佩放入贴身衣物里,顺手取出一把黑色玄铁锻打的匕首交给李克敌。
这匕首通体黝黑,手握之处却又一颗红色宝石镶嵌,在阳光下竟有七彩之色,道人道:“此匕首取天外陨铁,由铸剑师徐继祖先生铸造而成,削铁如泥,这番赌约既已定下,便不再多叨扰了。”老道说完便扬长而去,不久便消失在众人视野之内。
李进忠翻身上马,重新整合队伍继续上路。老道的出现耽搁了一阵,过了午时众人才赶到天水驿,埋锅做饭暂且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