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宝臣对自己的失败,心里很不服气。认为杨铣是仗着人多势众,才能够击败他。
殊不知杨铣践行的是王忠嗣的军事思想,即能稳稳地取胜,便不要玩花样。战争胜利的根本手段是平实,这样才能做到百战百胜。
而根本的原因是,朝廷经过这些年的休养生息,已经对藩镇形成压倒性的实力。朝廷的威信在一次次对内外战争中得到重建,使其他藩镇将领不得不选择弃车保帅。
就在杨铣志得意满,准备返回陇右之际,一条噩耗传来。
李邈病危。
杨铣整个人都懵了。李邈还那么年轻,怎么会突然生一场大病,且病情日渐沉重。自己的女儿才嫁过去几年,就要面临守寡的命运。
“来人,速备马车。”
杨铣带着李柔芸、霍小湘和杨朎乘坐马车,急忙赶往郑王府。本来杨铣是不想带杨朎去,但杨朎说自己去安慰姐姐,这才带上她。
等几人赶到郑王府,只见郑王府上下忙碌异常。不少太医进进出出,面容焦急异常。
杨铣等人在管家的引路之下慌忙入内,来到郑王所在的房间。一直在郑王床边衣不解带侍奉的杨朦,见到自己的亲人,再也忍不住哭泣起来。
“好孩子别哭,郑王一定会没事的。”李柔芸和霍小湘双双上前,劝杨朦放宽心。
杨铣沉默不语,静静的等着太医的治疗。
昏迷多日的郑王,缓缓的睁开眼,充满不舍的眼神,令杨铣不敢再看。
“爱妃!”李邈轻声唤着杨朦。
“郑王。”杨朦扑到李邈的床前,握紧他枯瘦的手。
李邈想要为杨朦拭泪,却发现自己连抬手的勇气都没有,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说道:“与爱妃短短数年,是我这一生最快乐的事情。但爱妃还很年轻,请勿以我为念,照顾李谟。找个合适的人嫁了。”
“不!”杨朦眼泪婆娑,但态度坚决:“妾身一定会抚养李谟长大成。人,让他成为像郑王一样优秀的人。”
李邈缓慢的摇头,眼神却逐渐涣散,直到彻底失去神采。
杨朦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眼神,紧紧握住李邈的手,泣不成声。
“郑王。”屋子里响起一片跪哭声。
霍小湘想到自己女儿的未来,情绪一激动昏了过去。杨铣急忙上前,抱住霍小湘送到内院的厢房。李柔芸跟了过去,留下杨朎在杨朦身边安慰她。
大明宫内,代宗正在殿内来回踱步。李邈病危的消息,一早就传入宫中,令代宗心急如焚。特派内侍孙知古前往探视,一有情况便迅速回报。
“圣人……圣人……”孙知古慌慌张张的冲进殿内,跪在代宗面前,泣道:“郑王薨了。”
代宗闻言,只感心脏碎裂,“啊”的一声,
昏倒在地。
在代宗诸子中,最喜爱的是李邈和李迥。如今代宗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叫人怎么能不悲伤。但木已成舟,只得下诏赐李邈谥号昭靖太子。
郑王府内,李柔芸、霍小湘和杨朎留在府里陪伴杨朦。
杨铣因是父亲,不应该留在郑王府,遂于下午的时候回杨府。到府的第一件事,就是下令全家都斋戒三日。
从来到这个世界,尤其是这些年,杨铣已经无数次做着同样一件事。在一间屋里,单独焚香祭奠故人,只有寥寥青烟寄相思。
杨暻和杨晾两兄弟看父亲在屋里待了整个下午,遂入内见杨铣。正好看到父亲盘膝坐在蒲团上,紧闭眼睛。
两兄弟不敢打扰,只得跪在杨铣的身后,默默的陪着父亲。
杨晾是杨铣的嫡次子,今年二十一岁。终于长大,才学方面不及自己的哥哥杨暻。
“你们兄弟俩到这里来做什么?”杨铣缓缓的睁开眼睛,看着他们。
“回父亲的话,孩儿看父亲久久没出来,特来探望。”杨暻拱手回道。
杨铣想到李邈之死,悲从心来,叹息一声道:“你们下去吧。为父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
杨暻和杨晾互看一眼,不敢继续打扰,遂起身离开。
然而一个亲王之死,只是令帝国一极小部分的人悲伤。生活还在继续,有人根本不认为这件事算事。
比如元载,他就觉得李邈之死,正好是为太子清除了一个障碍。更兼杨铣待在京中,起了结交的心思。
最好的结交办法自然是结为儿女亲家,自己的儿子均已成婚,自然是不可能娶杨铣的女儿。而且据说杨铣的女儿们个个极有主张,自己的儿子也恐怕降服不住。
元载的小女儿元贞一,一直在资敬寺代发修行,为家人祈福。吾家有女初长成,元贞一正值双十年华,出落得如出水芙蓉一般,有其母王韫秀的美貌。
元载自然把心思打在女儿身上,杨铣的嫡长子杨暻迟迟没有婚配,正好给了元载机会。
数日后,元载上奏代宗,请求为自己的女儿赐婚。至于赐婚的对象,自然是杨铣的儿子杨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