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丝和咸鱼干味道截然不同的水腥气。
白悦光凑到门边,从门缝里往外看。
外面是个狂欢场所,但绝不是酒馆。
一些奇形怪状的背影围着店里最中央的粗糙石桌子又跳又叫,鲜血顺着桌边滴下来,在地板上蜿蜒流动。
从背影与背影的缝隙间,能够看到他们熟悉的黑色鱼鳞和依旧挣扎的、残缺的鱼尾,一顶金冠压在最中间那个矮而粗壮的身影头上,一条蠕动的虫子从他头发里爬出来,沿着金冠边缘一拱一拱地移动。
项永山不知道啥时候凑过来,骂了句“操”。
店的另外一角,是个着装奇怪但衣饰面料都很高级的油头男人,正和一只人皮怪争论着什么。
他身边立着一团软乎乎的没有形状的史莱姆,颜色污浊,两只拳头大的红眼睛镶在浅灰色身体上。
“先出去。”关瞻轻声说。
西蒙踮起脚,从货架上够下一瓶蜂蜜,拔开木塞,深吸一口。
“不行,”他说,“我有点饿。让我吃一点儿。”
关瞻耸耸肩,指指南明:“我宁愿你喝一口酒。用幼儿天赋者酿的东西至少无害——你想想,万一这儿的蜜是那种进化成灵长类的蜜蜂酿的呢?”
南明掏出一瓶酒递给西蒙,无声地表示赞同。
西蒙皱皱眉头,拔开酒瓶塞抿了一小口:“就当我以身试险。现在的情况,我实在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的眉心拧成一个大疙瘩,艰难地吞下那一小口酒液,被这东西呛得好半天说不话来。
其余几人紧张地盯着他——西蒙张了张嘴,脸色涨成猪肝色,几秒钟后才开口。
“……快,多拿几瓶。”
项永山二话不说,半个身体已经没入了地窖:“怎么?”
“能值提升了。”西蒙有点儿喘不上气,没忍住又啜了一小口,“真的猛,一口20点能……”
项永山一个猛子扎回去,关瞻悠悠上前,拿下西蒙紧紧握住的酒瓶,塞好还给南明。
“缓一两天,”他慢慢说,“万一有副作用怎么办?”
西蒙脸色潮红,捂着嘴咳嗽两声,点点头:“我们先出去。”
项永山又拿了四瓶上来;关瞻小心翼翼地把门开大了点儿,猫着腰一气跑出店的大门,没忍住“哇哦”一声。
和地球比起来,这里是截然不同的两个风格。
层层叠叠的山峦和丘陵被明确地分了层,木石结构的圆顶建筑密密麻麻搭建其上,石块儿堆砌的纹理和关瞻看过的天花板纹路有异曲同工之妙——马蜂巢外围那样的圆形小旋儿,远看让人头皮发麻。
关瞻可以肯定,如果身处太空去看这颗星球,那绝对会是一颗放大版球体马蜂窝。
他脚下的路由青石小砖铺就,宽不过五米;路边是一段简陋粗糙的木栏杆,栏杆底下就是细而窄的山谷。
他身后的这家小馆子挂着块儿木头店招,上面用帝国语刻着“享乐处”的店名,店名下面刻着“会员制”的小字。
店招旁挂着一盏油灯——和其他照明用具截然不同。
“会员店啊。”最后一个出来的项永山拍拍关瞻的肩膀,“走吗?我们也拿了人家不少东西了。”
“包括这个。”南明笑眯眯地说,从口袋里抓出一把纸钞,“帝国通用货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