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中最后的画面是那些争先恐后扑过来的人鱼——有几只的爪尖甚至碰到了关瞻的皮肤。
南明一只手紧紧抓住他的胳膊。
几乎是下一个瞬间,关瞻的脚下就空了。
再下一个瞬间,钝钝的疼痛从一侧胳膊处传来,眩晕感猛地袭击了大脑。
关瞻是身体的右半边落地,头重重地磕在脏兮兮的柔软地毯上,飞起的灰尘呛得他咳嗽了好几声。
传送阵的另一端像个杂物间。
关瞻用完好无损的另一只手捂住左肩,翻了个身,喘着粗气。
他头顶上不到两米处是一片奇怪的圆拱形天花板,上面盘旋密集的纹路很像马蜂窝外围的旋儿,愣是看得关瞻头皮发麻,全身的汗毛都炸了一遍。
目光从天花顶慢慢挪到四周。
一间小而破旧的杂物间。
几条破破烂烂的金属货架贴着墙,放得规规矩矩;架子的每一层都堆满了落灰的布袋子,大小不一、样式不同,好像被人遗忘了好久。
关瞻撑着地慢慢坐起来,活动活动关节,确认没有大问题之后缓缓吐出一口气来。
南明已经用小刀划破了其中一只布包,露出晶晶亮亮的一个角。
“看。”她轻松地说,抓住这个东西把它拉出来,“杯子。”
异形高脚杯子。
“这是给那些怪物们用的。”南明举了举她手上这只型号比关瞻常见的高脚杯大不少的玩意儿,“你看,为了适应它们的酒量和手指宽度,这个做得很大。”
西蒙还没有恢复,白悦光和项永山倒已经醒了。
项永山走过去拉起关瞻,白悦光明显情绪低落,不愿意搭理任何人,脸拉得很长。
“估计是见到他家人的幻象了。”项永山附在关瞻耳边低声说,“你不知道——真是够可怕的。”
“你呢?”关瞻看了项永山一眼,拉出架子最底下的一只布袋子。
这只布袋子上没有拉链,而是用某种科技让袋口合得严丝合缝。
关瞻摸出一把匕首,将布袋一侧划拉开来。
“嘿哟。”项永山一见里面的东西,眉头便挑起来了。
酒瓶——装满液体的大密封酒瓶,瓶身透明发绿,很像放大版的“某某啤酒”包装。
不同的是,瓶子上没有价签、商标和任何图案,瓶子里并不仅仅是酒,还有脏器。
一颗幼儿拳头大小的心脏、一只皱皱巴巴的胃、一小块儿肝、一段肠子……
“有点恶心。”关瞻平淡地评价道。
话是这么说,但关瞻似乎一点儿也不感冒。
“有军刀没有?”他转过去问项永山,低头瞥了一眼手上酒瓶的塞子,“要那种能开软木塞的。”
项永山的表情很微妙。
他递过来一只陈旧的军刀,看着关瞻试图拔开软木塞的身影,神色忽然一凛。
“有人来了。”他拽起精神萎顿的西蒙,警惕地压低声音。
天花板咯吱咯吱地响动起来,呼噜呼噜的奇怪腔调传入几个人的耳朵。
关瞻把布袋子破损的一边对着墙放好,慢慢退到架子边。
这地方很狭小,小得甚至没有藏身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