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皮。”南明厌恶地说,看上去快吐了,“看见没有——这个一看就是从背部扒下来的皮。上面还有毛孔!”
关瞻立刻感到很不自在。
这架异形飞机已经开始缓慢往上升了。地下车库很快被灰雾遮得看不见了,随后是埃森小区的旧楼、高架桥的轮廓……
“它到底要升多高?”西蒙轻轻抽了口气,扒住透明窗往下看。
除了白悦光,所有人都在这么做——很快,他们不约而同,发出了一点儿声音。
南明叹气,项永山爆国骂,西蒙抽气,关瞻深呼吸。
眼前的场景震惊到他们了。
浓郁的、快要凝成实质的灰雾就在他们下方不远处,它们翻滚搅动,就像一整片另类的海洋。
这“海洋”无边无际,一直蔓延到视线的最尽头。
“这些雾……”西蒙眯起眼睛,盯着某个地方看了好半天,“我为什么怎么看都觉得像是地表升上来的呢?”
确实,它们不停地升腾,就像底下有许许多多泉眼不停地往外冒水。
“感觉不错,”关瞻平静地说,“别管了,西蒙。”
因为灰雾之上是关瞻想念了很久很久的阳光和蓝天。他好久没有见过明媚的天气了。
就算只能体会这么短短的一刹那温暖,那也已经很幸福了。
西蒙没有这个心情,把头靠在座位靠垫上,望着前方发呆。
这灰雾海很快就让他们产生了“交通工具没动”的错觉和暴躁的情绪。
直到它开始下沉,再一次没入灰雾中,关瞻才意识到他们已经到达了目的地——白悦光的住处。
“就是那儿。”他说,指指底下那根安装在楼顶的避雷针。
避雷针下方是一座奇异的建筑。四角顶的样式简洁美观,细细长长的一条楼宇就像《莴苣公主》里传说中的高塔,不同处在于窗户堆叠,在楼的外墙上凸出来。
“这是你家?”项永山感慨道,“你住几楼?”
“比较高。”白悦光简洁地说。
梭型飞行器往下沉了一点儿,似乎要故意模仿波浪中沉浮的感觉,它上下晃动几秒,才稳稳停在其中一扇窗前。
白悦光的呼吸猛然急促起来。
他拨开项永山,脸贴着飞行器窗玻璃,声音带着颤:“这是我家!看,我的窗帘——我的窗帘是这种蓝色!”
他急促地拍打着飞行器内壁,想要命令它贴得近点儿。
窗户里是一间面积绝对不大的房间,装修得很保守,但是很漂亮。
一张铺着看起来暖融融的被褥的上下床贴着墙摆着,床板底下被放了小沙发和衣柜。沙发边的小几上摆着投影仪。
门就在投影仪旁边,大开着,没有关。门外面黑洞洞的。
白悦光整个人都扒在玻璃上,脸色苍白,细长的眼睛不敢放松地瞪着。
一道人影慢慢悠悠地从门外晃进房间。
她本应润泽的黑发是枯槁的,皮肤烂得露出了森森白骨,上唇消失了,萎缩糜烂的牙床被干涸的血迹染得很是肮脏。
她脚上的高跟鞋都没有来得及换。
“妈,”白悦光喊道,“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