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探长。”关瞻说,“温度计”在他修长白皙的指尖旋了一圈:“笔建议您别贪,实在很……负能量。”
帕克探长的脸色变了变,盯着他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表弟看了几秒钟。
脸是真不错:三庭五眼匀称,眉尾浓郁有型。高挑的鼻梁上边是一双带着点儿深蓝的黑眼睛,完美综合了亚洲人和高加索人的长相。
就这么一站,连帕克探长也觉得,自己这表弟像个温文尔雅的公学学生。
事实上,他的确是个——因为“被迫害妄想型人格”和“精神分裂症”而被校方勒令休学半年、需要天天吃药来“控制病情”的廷堡公学能学系学生。
每次看到他拿出那只被他自己称作“能值测试仪”的玩意儿,帕克探长心中就会产生将这个死皮赖脸跟着他的表弟丢掉的危险想法。
他掏出另一只稍微精致些的能值测试仪,测了测金笔能值,轻轻抽一口气——
488。
“看见没?”他把测试仪伸到关瞻眼前,“这才是准确的!收起你那个破玩意儿。”
帕克探长眯着眼睛,目光中透露出几许鄙夷:“省省吧,名不副实的小子。你他妈知不知道能学是什么玩意儿?”
“能学,”关瞻推开帕克探长的肥手,无视掉他头上跳动的青筋,“是以‘能’作为构成一切事物的基本元素,建立在量子物理学及复变函数理论基础之上的学说。能学被运用于尖端脑域科技、尖端物理科技领域,旨在探讨意识作用方式与行为心理学、精神力学,以及——”
帕克探长的喘息声愈发粗重。他一把夺过那根“伪能值测试仪”,打断了关瞻滔滔不绝的长篇大论。
-500的数字刺着他的眼球。
“我警告你,”帕克探长喘着粗气,一根香肠般的手指怼到关瞻的鼻子尖,另一只手不忘抓过金笔,塞进自己的大衣口袋,“别在这种时候跟我对着干。一会儿滚回去吃药,小子。别叫我后悔带你来碍事儿——”
“我说了我没病!”
在那支笔滑进帕克口袋的一瞬间,关瞻的瞳孔猛地一缩。
“拿出来。”他说,抽回帕克手里的精巧仪器,“这不是失败品。那支笔就是个危险的玩意儿。”
“好。”帕克探长脸上的肥肉气到颤抖,“我今天给你上一课,小子——能值测试仪!”
他吼道,重重一拍桌子:“去年十二月,二十三区总统计局修正了错误数据和错误公式!扔了你手里的旧货,跟着最新标准走,行不行!”
“也行。”关瞻说,“你坚持要这根笔,也行。我去告诉受害者的母亲,你偷拿她儿子的遗物。”
“你今天滚回去找你妈!”帕克怒吼道。
由于权威受到挑战,他的嘴唇微微颤抖:“我立刻给你妈打电话。她巴不得要你回去,刚好我也少了个累赘。”
关瞻迅速握住了他的手腕,及时制止了这一动作。
他冷静沉稳的面部表情终于显出一丝裂痕,隐藏在完美面具下的些许惶惑、惊恐与愤怒在这一瞬间一览无余。
这才是一个精神不正常者应该有的神色嘛——帕克暗自腹诽,果然这招威胁屡试不爽。
“我……”关瞻脸色变了一瞬,那个最简单的词儿他反而说不出来了,“我不能跟她住,她实在是……”
帕克的眼睛再一次刻薄地眯起来。
“又是那些鬼话。”他讽刺地笑了一声,一只手藏在口袋里细致地抚摸刚到手的古董金笔,“你妈妈不正常,她总是试图控制你,长相越来越奇怪,有的时候像个非人类——”
他摇摇头,点燃了一根烟。
“你去把那只墨水瓶也拿过来给我,然后立刻滚去找琼斯。要是再敢跟我逼叨什么能值之类的鬼话,我会立刻、毫不犹豫地,打给你妈。”
关瞻瞪了他几秒,赌气似的拈起瓶子递过去,把门重重摔上。
“这才像话。”帕克满意地打量一番新到手的宝贝,抹了抹头发,“结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