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镇上大人总拿来吓唬小孩子的一句话,当不得真。
庙观牌匾上写着“锁青观”,小镇上人多不解其意,甚至供奉的是哪路神明都不太清楚,可但凡有了什么琐事,也总习惯来庙观上柱香。哪怕一些个小镇上的男人平日里没有什么事,也会来庙观上看看,只因庙观的女主人是个漂亮寡妇,不仅脸蛋冷艳端庄,身段也是挑不出毛病,别说镇子上,就是打小生活在皇宫的刘晚照,也不曾见过比庙观女主人身段还要凹凸丰韵的女子。
山上庙观女主人,山下木屋独眼女子,以及镇子上唯一一家酒楼的女掌柜,并称镇子上三道绝景,只是都不太好惹,故而从没人敢正面出言调戏,前后两个还好,中间那个可是会扣人眼珠子的!
刘晚照轻车熟路的走入庙观,一路上家仆们多见怪不怪,有些还点头示意,刘晚照便一一还礼。
据说这些家仆是从亓官家的本家派来照顾庙观这对母女的。
走过庙观前院,后院便不能用庙观来形容,虽然不如小镇上有钱人家的大宅子装横秀丽,可也远比刘晚照住的木屋来的豪华。
待客厅内,仪态穿着皆端庄秀丽的女子早已备好两杯清茶,热气腾腾,显然刚刚盛上,仿佛她能预知到刘晚照的行程一般。
对此刘晚照也见怪不怪,只当她毕竟是这座庙观的女主人,有些神奇本领也理所当然。
“堇姨……”刘晚照坐下来,同着蓝丫头的辈分,刚要开口,面带微笑的女子却将视线轻轻投来。
明明是温和且落落大方的微笑,却让刘晚照脊背没来由的一凉,赶忙改口道:“堇……小姐?”觉得有些奇怪,便再改口道:“堇姐。”
刘晚照有些尴尬,每次都是如此,记得当年自己刚刚来到这东海小镇,没有什么玩伴,便是面前的亓官堇领着自己东逛西晃,当年她只有十七岁,正是青春年少,风光正好。
后来过了两年,亓官家相中一名前途大好的山野散修,要将亓官堇许配与那人。刘晚照犹记得总是落落大方,好像什么都不怕的亓官堇在溪边不断哽咽,他也不知该如何安慰。
最后刘晚照突发奇想,要带着她逃出小镇,逃出东海,只是还没走出镇子,就被人给抓了回来。
后来亓官堇结亲一年后,那山野散修忽然远走高飞,哪怕当时亓官堇已生下亓官蓝也不管不顾,其中秘辛,外人也无从得知。
如今亓官堇自愿留在这庙观,镇守此方,亓官蓝也四岁了。或许她早已不将那个男人放在心上,更别提当时刘晚照童言无忌,带她“私奔”的可笑行径。
这些年亓官堇表现的似乎也如刘晚照所想那般,没有把当年的糊涂事放在心上,只是刘晚照自己却还忘不了,每次见到亓官堇,总有些尴尬,以及当年没有帮到她的微微愧疚,所以他会在亓官堇忙于打理庙观时,替她照顾一下亓官蓝,比如偶尔教她读书识字之类。
刘晚照把盛满咸菜的坛子放到木桌上,这是萧紫苑以前教他如何腌制的,亓官堇挺喜欢这个口味,刘晚照便隔三差五送上一坛过来。
“辛苦你了。”亓官堇拍了拍手,从门外走来一名丫鬟打扮的姑娘,接过坛子送去下面。
亓官堇微笑道:“今天也要教小蓝读书吗?”
刘晚照摇摇头,“今天还有别的事情。”
亓官堇点点头,“那我送你到庙外吧。”
接着不等刘晚照拒绝,亓官堇便已经起身先他一步走到门前,“走吧。”
刘晚照只得跟上。
两人并肩而行,亓官堇身上那件用了上等料子,做工十分考究的云纹白衣衣带轻摆,吸引住刘晚照的视线。
怎么觉得……云纹间好像绣了一条龙,仔细一看却又看不真切?
刘晚照百思不得其解。
并肩而行的亓官堇忽然掩嘴轻笑,道:“怎么?小鬼头长大了,开始对姑娘家的身体感到好奇了?”
刘晚照顿时无地自容,连连摇头道:“没有没有。”
亓官堇无声笑笑,好在没有继续追击。
路过一滩用石头堆砌的池塘时,刘晚照不由自主看上两眼,池中开满荷花,还有一条锦鲤游曳其中。
不知是不是错觉,那尾锦鲤也遥遥看向他。
“锦鲤”觉得这少年气运真是强盛到令人匪夷所思。
刘晚照觉得这锦鲤那双圆滚滚的鱼眼真是难看至极。
锦鲤心想:百年不遇,百年不遇。
刘晚照默念:死鱼死鱼,死鱼死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