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萌保持下蹲姿势往后退了几步,退到陈宫身前,一伸手将陈宫扶在背上起身,掂了两下重量,露出一口白牙:“公台先生,你可得好生保重身体,徐州全仰仗你出谋划策呢!”
陈宫忍住羞躁之心听他说得诚恳,只叹息一声:“若奉先有你半分知趣,我也不必整日忧愁了。”
郝萌背着陈宫一路,言语寒暄过后渐渐熟络起来,郝萌忽然发问:“以公台先生之才,天下何处不能去得,当初又是为何选择温侯,而不是他人?”
陈宫不假思索回道:“天下群雄中唯有奉先心思单纯,我为军师只需提出谋划,奉先则负责施行,换了别处未必有肯听谏言之人,可惜啊...”
言下之意是吕布头脑简单,对他所说言听计从,换了别的人主头脑心思深沉,他陈宫的话倒要再三考量才决定是否采用了,唯有在吕布这里他可以尽情挥洒。
“可惜什么?”
“可惜如今奉先坐拥徐州,已非当日那个从谏如流的温侯了。”又啧啧几声,想当初他迎吕布时,吕布对他毕恭毕敬,但凡言出于他口,皆雷厉风行,哪像如今沉溺于温柔乡中连发兵都要他三请四请。
前方便是陈宫府上,见距离不过数里,郝萌终于到了正题:“公台先生所需的只是听话的猛将,既然温侯不合心意,不如换个人辅佐如何?”
他将陈宫放下,转身目视陈宫,目光灼灼。
陈宫此时哪还不知道郝萌的心思,他上下几番打量郝萌——身形魁梧,的确是难得的猛将,在军中也颇具威严,吕布之下此人在“八健将”中也算排得上前列。
“今日之事出自你口,入得我耳,就当我什么都不曾听到。”陈宫自不会因一次争执就放弃吕布,尽管吕布近来愈发不将他的话放在心上,但到底倾注那么多心血才将其扶植起来。
郝萌也只是试探一番,并不指望三两句话就让陈宫转而与他狼狈为奸,他深知自身从武力、出身和军中资历威严无一及得上吕布,陈宫能一口答应才是奇了怪了。
但陈宫既没有严辞拒绝,也没有要去状告吕布的意思,看来这位陈宫先生内心多少是萌生了些想法,兴许过些时日事情有所转机也不一定。
郝萌送别陈宫后又细细品咂了几番,他大智慧没有,市井间与人打交道的手段倒是不少,品出了陈宫话里未尽之意,他又入得军营去称兄道弟,打算在吕布出兵时日之前尽量勾连关系,届时起兵一呼百应,陈宫见他声势冲天之下说不得就半推半就。
“奉先啊奉先,你切勿再让我失望了。郝萌所说不错,我只需一猛将统兵即可,至于那猛将是谁倒也无所谓...”
陈宫望天而叹,天上乌云的形状像极了他迎吕布入主兖州那日,天边也是黑云滚滚,不多时便是一阵倾盆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