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头戴儒冠的公子哥,独坐一桌,温文尔雅道:“确实和我们关系不大。”
众人纷纷点头,老说书人也就只好略过,虽说老人从未结识那位家喻户晓的前武林盟主,但他讲了十几年古勒黎的江湖事迹,不说憧憬,起码还是有些情怀的,可惜那人一世英名,落得晚节不保啊。
不过转念一想,这种死法,倒也对得起他死脑筋的脾性。
老人说书一生,何事何人才能万古不朽他是最清楚的,那人要么可千古绝唱,要么可推陈出新,身为第一位来自西域的大唐武林盟主,古勒黎算是勉强够格了。
“这第二件事和第三件事有点联系,众所周知,那三百年前秦枫将军的佩剑龙泉,不久前从南宣城千里迢迢飞往朝歌,那么后事究竟如何?传言它在熙州被人给送了回去!”
茶馆一片哗然,纷纷扬扬道:“朝廷哪位将军有这通天本事!?”
“怕是只有当年的陈鲭将军办得到了吧?”
“呸,反贼一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你再说?”
二人欲要争打,说书人赶忙打断道:“咳,诸位稍安勿躁,橘子洲的果农们是这样阐述的。”
“龙泉剑一路风尘仆仆,气势汹汹!只听大皇子李晓生怒吼一声山林动:迎客!”
“四大兽将轮番赶去拦截,打头阵的是虎将张姚,他掠至空中,徒手握住那利剑剑锋,活生生被刺穿胸膛,堪称武勇!但同时也堪称无用。”
“张姚将军伤势如何?”公子哥合上花鸟折扇关切道。
张姚将军是大唐极好的将领,为人秉正率直,冲锋陷阵从不含糊,在大唐将领中最得军心,百姓认为,这种人物哪怕死,也应当死在沙场,而不是自己人手里。
说书人讲得抑扬顿挫:“所幸被黄英明将军拽了回来,性命无碍,随后李晓生将军脚踏桉树枝,一跃而起,涯角枪耍得那叫一个漂亮,据说划破熙江三百丈!好不霸道?”
鬼奵悄悄嘟囔道:“他们几个肯定拦不下。”王昭君则伸手捏住鬼奵的小脸蛋,顿时领会到了秦淮关的执念:真舒服啊。
坐在窗边的绛紫长衫少年追问道:“结果如何?”
“结果那剑仍是险些掠过八角县,幸好被安毅弘将军用性命及时顶住,让黄将军得以施展太极剑道。”
“快说快说!”
“好家伙,起手!一招青龙现爪,掠回!一招凤扫梅花,还别说,这一阵又一阵,果农们真就发现剑速迟缓不少。”
“一霎时,大皇子掠上去,回枪转招,撼天动地!连八角县百姓们都听得到涯角枪与剑气碰撞,沙沙作响的声音;随后黄将军和李将军不遗余力地剥去层层剑气,形势僵持不下,安毅弘将军的气势也愈来愈弱,嘿!就在此时,总算有人听见兵器击打剑身的铛铛声,接下来出手的高人你们一定想不到!”
老说书人故意喝口茶润嗓子,一半是真渴一半是缺心眼,吊人胃口。
听客们差点跳到台上去打人,秦淮关也难免如坐针毡,正当众人要脱口骂娘,那老家伙铿锵有力道:
“居然是被当做陪行的燕青大人出生相助!那袭青衣握住剑柄,轻念道:仙人指路!抱剑归原!”
“龙泉剑,剑势犹存,却偏离原径,紧接着,燕青大人怒吼一声:送客!”
老说书人本想接着讲下去,众人却突然嗟愁道:“哎,定鼎九家就是不一样啊。”
天赋异禀固然可贵,却不在自己身上,又见别人文武两全,难免失落。
老人将话风归回正题:“咳,就这样,八角县诀别了一场浩事!”
“那第三件事呢?又为何会与第二件事有关?”众人喋喋不休,追问道。
……
天色已晚,江城城门边上,有十人躺在地上,皮开肉绽,气喘吁吁,唯有杨二爷挺背不倒。
路人匆匆而过,不敢围上去多看一眼。
这杨戏龙可是远近闻名的疯子,笼络一群兔崽子,就敢自称江城十八骑,别说老百姓,哪怕对方是官老爷、大员外,但凡被他们盯上那都得掉层皮。
杨戏龙眼如鹰隼,咧嘴一笑,豪迈道:“在江城根本没人敢跟老子自称老子。”
但周念良的刀从未出鞘,衙门的援手从未伸及。
杨戏龙踉跄着脚步,将弟兄们搀扶到马儿上,背朝他们挥挥手,一个人独自走进巷道深暗处。
瘫在地上的捕快们仍旧瘫在地上,他们本就不招百姓待见,习以为常罢了,这夜再冷,地再寒,又怎能凉过人们怪诞不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