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脚!”孟旭升坐在地上,一脸痛苦的表情,紧紧皱着眉头,那汗水也止不住的往下掉,他在蹇艾的搀扶下强行想要站起来,可那钻心刺骨的疼痛也是让他无法忍受,“不行,我的脚刚刚扭到了,只怕是不能走了。”
“什么!你的脚扭了!那可怎么办啊!”张得财焦急的说道,“阿升啊,要不然我先下去,然后就从小道原路返回去换大道再走吧。”
“千万不要下来!”孟旭升立马喝住了他,“我肯定是不能走了,蹇姑娘一个人只怕也是上不去的,现在覃州的安危可就只能靠你了,得财啊,你之前不是老想说要当将军嘛,此番便是你的天赐良机,只要你能顺利的回去报信,对于朝廷来说,必是大功一件,而且唯你一人独有,你听清楚了么?”
“嗯,我知道。”张得财点了点头,“但是你们两个怎么办呐,你脚扭了也不能走路,天黑以后万一这山林里面有野兽出没的话,岂不太危险了。”
“这个你放心,我自有办法。”孟旭升抬头冲他望去,郑重的说道,“眼下最要紧的是覃州城的安危,你脑子里就不要再想许多了,你要记住,此去定要小心,不可太快,也不可太慢,自己把握分寸,更不可大意。若见夏军先要行躲避,或者绕道而走,他们人多,行军途中必有痕迹留下,如此,你就能早作防备,但是你要谨记,遇事只可智取,不可力敌,你平时本就有些鲁莽,这次不能乱来。”
“好,我记住了,你自己也小心,那我就先走了,等我一到覃州之后,就立刻让刘都尉派人来接你们两个。”
“你等等!”孟旭升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话还没说完,这便喊住了他,“夏军的这一路偏师定是等到我城中空虚以后才会从西面攻城,故而夏国在我北线的主力军肯定是先不动声色,然后突然杀出,从而吸引我方的注意,到时候声东击西,他们才两路人马能做到里外夹击,而那个暗哨的死也就证明了,最迟不过四五日之内,夏国的主力大军必会先行发难。得财啊,你要记住,我军中定有夏国的内应,而且此人的官阶不但是以刘都尉的心性而言,他绝对不是,所以你到时候就将此事告之与他,既然还有四五日的话,那就先不急于一时,而你若是不出意外,两日之内应该就能赶回覃州,回去之后,如果北线战事未起,你就让刘都尉以静制动,暂时装作一无所知,不要妄动,然后派人暗中知会弋阳和安陆两地的人马火速前来合围夏军。对了,那西面的城防你也要提醒刘都尉让他留心,暂时不可调换守将,以免敌人发觉,只需要暗中留下一路精兵埋伏于西门附近的民宅院落之内,到时候进行抵挡便可。行了,就这么多了,你一定要小心行事,更要随机应变,我方才所说只是一种方法,也是我的推测,如果你到时候情况有变,或者你有更好的计策也可以因地制宜,你明白么?”
“明白了,明白了,你一下说了这么多,想不明白都难,不和你说了,你也不要再喊我了,我先走。”话音刚落,张得财调头就一头栽进了后身后的那片密林之中,临走时还大声喊了一句:“阿升啊!你可要替我将那一千两黄金给看好喽!我以后既要当大官也要赚大钱!”
“黄金?什么黄金看好了?”蹇艾冲他眨了眨眼睛,也是一知半解,“孟公子,他刚才说的那话是何意?难道你们出门身上还带了黄金?”
“啊?没有啊,我没听见啊。”孟旭升矢口否认,尴尬的笑了笑,心想张得财那家伙临走还不忘念叨这个,当然,也不好意思和她明说,“姑娘你别在叫我公子了,我和他都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子弟,当不起这种尊称,你还是直接叫我的名字吧,这样我听见的倒也习惯。”
“呵呵,你们两个还真的挺有意思的。”蹇艾轻轻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叫你孟大哥好了,这样听起来就顺耳多了吧。”
“嗯,如此也好,反正我也要比姑娘你略长几岁。”孟旭升这便缓慢的起身站起,这一只脚现在是无法像以往那般走路了,正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虽然只是崴了一下,但多少也要几日才能好转起来。
“孟大哥,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蹇艾张着那对好看的双眸,正等着他回话。
“其实,还真的有些不好办呐。”孟旭升叹了口气,摇摇头,“罢了,看天色应该用不了多久便要黑下来了,我记得往前走个几里路就有一个山洞,今夜只好请姑娘你委屈一下了,还请不要见怪。”
“山间常有猛兽出没,这样会不会很危险?”
“无妨,这青牛降虽是深山老林,但我以前听说过,好像几十年来都没有野兽伤人的事情发生,所以此地没有豺狼虎豹生活的,姑娘尽可安心。”
“原来是这样,那好,就听孟大哥的安排吧。”
“嗯,那我们现在就走。”
说完,孟旭升先是帮蹇艾骑上马,然后自己再艰难的用一条腿使力,从而跨镫而起,这便带着她一起往前方的山洞走去。
途中,蹇艾笑着说道:“孟大哥,我看你与那个张大哥似乎很是要好,但是你们两个的年纪也相差无几,我倒是觉得,你比他要成稳许多。”
“你说得财啊,他的性情就是那样,平日里比较鲁莽。”孟旭升淡淡道,“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到大,所以很了解他,我之所以跑到覃州来从军也是被他给拖来的,他那个人看起来有些暴躁,实乃粗中有细,唯有一处不妥,他太过于执着功名利禄,一心总想着达官富贵的生活,我以前还时常劝导,如今想来,哼哼,反而是我自己多此一举了。”
“哦,原来如此。”蹇艾悠悠说道,“我也时常听爹说起过,世人为功名利禄往往不择手段,从而六亲不认者比比皆是,可要是天底下没了这富贵荣华,那自古以来也不会出那么多的名将贤臣了,你说是不是。”
“嗯,有道理,令尊所言真乃字字珠玑。”孟旭升安然回道,“所以我现在也想明白了,人各有志,不可强求,既然得财有心求取功名,那便随他去吧,也许将来的他能够成为名垂千古,流芳百世的风流人物也说不定啊。”
“孟大哥你还真的挺随和。”蹇艾微微一笑,“那如果张大哥他将来成了一个无恶不作,遗臭万年的奸佞贼臣的话又该如何呢,假如到那时候,他的生死全都掌握在你的手上,那么,你会记着往日的情谊从而放过他么?”
“这”孟旭升忽然皱起了眉头,被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给难住了,一时语塞,不知该怎么回答,但很快想通了便朗声一笑,“蹇姑娘,你放心吧,得财虽然是有些贪图富贵,但这也是人之常情嘛,我与他亲如兄弟,深知他的品行为人还算端正可靠,所以你刚才之言又岂会发生呢,就算他将来真的变成了一个大恶人,就算我愿意放他一条生路,这天下人又岂会放过他呢。”
“说的有道理。”蹇艾微微颔首,二人继续着一边闲聊一边往那小路的深处而去,蹇艾年轻虽但孟旭升倒觉得她的思想不像寻常女子那般肤浅,这么想想,立刻就联想到了那位远在盘龙城的司徒家的三小姐,也是和她一样,会让人觉得与众不同,看来高门大户人家的女儿在很多方面真的不可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