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郕国与夏国南北对峙,若以防线纵深横切而论,一条淮水正好自西向东将两个国家彻底的阻隔在南北两岸,可淮水虽长,但是也不能完全的覆盖所有。所以郕国的西北与夏国的西南有一片对于双方而言都是长度数百里之远却无真正险处可守的缺口,也就是淮水的源头与汉水之间的那一块空地,这里有高山群绕,平原相衬,良田沃野,树木成荫,却无法作为屏障存在于两国之间。
郕国的西北有覃州、弋阳以及安陆三个边关要冲,而夏国的西南除了南丰靠近许国从而远离主战场以外,还有就是乐平以及博陵和广平两处,由于此处没有任何的险要可守,但同时只要能够攻破彼此的任何一处城市就可直接深入地方的腹地,所以多年来,战争一直都在此地爆发的最多。
此时,孟旭升与张得财二人已经沿着那条小路进入了这座大山的腹地,此地名叫青牛岭,位于覃州的西北方向,素以雄、奇、险著称,境内大峰小峰、大岔小岔更是不胜枚数,远远望去,酷似一条青牛从天而降,因此称之为青牛降。
走至半途,张得财就停下马来跑到一边的林子里头去方便解手,可能因为有个女子在,所以他有意躲远了些,而孟旭升则是留在原地顺带照看那位女子。
“啊!”谁料,那张得财好好地却突然大喊了一声,“阿升!你赶快过来看看!”
“怎么了这是!”孟旭升闻言也是不敢怠慢,立马一跃而起跳下车来,随后就飞快的跑到张得财的跟前,看见其身旁一处极其隐蔽的灌木丛中竟然躺着一具尸体,还好被张得财撒尿的时候无意之中给看见了。
孟旭升紧绷着脸,细细的看了尸体几眼,看其身着的是一身绿色的军服而且身上还带有短刀、绳索以及一小袋油饼,又是死在这荒无人烟的山岭之中,他心中暗暗思索一阵,就立刻明白了过来,“得财啊,这个人应该也是我们覃州军的一员,你看那袋油饼就知道了,这是我覃州兵才会吃的干粮,既然出现在青牛降,想必应该是军中派来潜藏于此的暗哨才对。”
“你说这人是我们的暗哨?不会吧,为什么要在这青牛降里面放暗哨呢,就算要放也应该放到夏国边境的那几处山岭才对啊。”张得财双眉一挑,深感诧异。
“不,你错了。”孟旭升摇了摇头,非常笃定的说道,“青牛降虽然大体上看来处于覃州的西北面,但此山纵深极长,若是一直往南便会绕过我覃州在北面最为严密的防线,从而直插身后绕至覃州西面,你也知道,我覃州的西面与许国接壤就相隔了一条汉水而已,正因有此山阻隔,所以多年以来不为了加强北线的兵力,所以西面不论城防还是驻军都是最薄弱的地方。”
说完,孟旭升再度蹲在看了眼那具尸体,致命伤是在脖子上,而且很有可能是被人从背后突然袭击造成的,而且就在尸体旁边不远处,还有一个带着血迹竹笼,从里面残留的几根白色的羽毛来看,应该是用来示警的信鸽才对,只不过那几只鸽子想必已经被人给杀死了。
想到这里,孟旭升就感到背后一阵凉意袭来,心想这哨兵所在的位置也算是相当的隐蔽,而且穿的还是一身翠绿色的军衣,为的就是更好的潜藏,现在居然会被人从背后击杀,看情形应该也是没有任何的抵抗,也就是说,这哨兵所处的位置或许早就被敌人给洞悉了,难道是有人通敌叛国不成。
“不好,这回只怕真的是要出大事了。”孟旭升的神情一下子变得焦虑了起来,拿起那装油饼的袋子看了看,竟然还剩下了大半袋字,又怎能不慌呢,“以往军中派暗哨在外驻守,按理说应该要停留十天左右才会更换另一批,现在看着袋中的油饼还剩下这么多,也就是说,这个哨兵来这里埋伏还没有几天,若以十天为期的话,最少还会有四五日才能回去,恰恰就是这四五日才是最凶险的,只要我覃州城内没有收到信鸽示警的话,那就会毫无防备,如此,覃州只怕难保。”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呐。”听孟旭升说完了眼前的形势之后,张得财也变得紧张了起来,他余光一扫,随后走到侧面的山坡前说道:“阿升,你说得应该不假,你看这坡上的花草,很明显,都有被人踩踏留下的痕迹,而且看样子翻上去的人还不少呢,依我看,肯定是夏国派来的人马才对。”
“嗯,你说得不错。”孟旭升微微点头,细细打量了一番周边的环境,的确如其所说,但真正的危险却远不仅如此,“如果我是夏军的将领,必定先派主力军在覃州北境大肆扰攘,随后就再派一路偏师从这青牛降翻过去抵达覃州西面,到时候等北线战争一起,整座覃州都会将心力放在北边,而西边自然就会愈发的松懈,既然这暗哨都能被他们轻而易举的拔出,想必我覃州城中必有夏军的内应,。只要覃州一旦失守,西北的防线瞬间就会土崩瓦解,那弋阳和安陆两处必然来不及反应,很快就会随之沦陷的,从而我郕国西北告破,夏国此时从另一面举重兵渡淮水牵扯我军援救的步伐,这后果嘛,可就不是丢几座城池那么简单了。”
孟旭升又想了想,从那尸体的样子看来,死了也有很长一段时间了,说不定昨天就已经被杀了,从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就算是翻山越岭的话,两天之内也肯定会抵达覃州的西面,说不定,这一路偏师此时已经赶到了,而夏军的主力肯定是得等偏师先做好准备以后再开始自己的计划,到时候两路人马双面夹击,里应外合,则覃州必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