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小时候总盼着长大,以为长大了可以自由自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但随着年龄的增长,我越来越感受到人生的无奈,命运就像浮萍,在随波逐流中晃晃荡荡,看不到归途。
迈入三十岁的门槛,我仍是形单影只的走在人生路上。对于一个女人而言,三十岁是相当尴尬的年纪,上上不得,下下不去,卡在年轮的中间,活生生的被现实逼成了“女汉子”。
有人说一句很有道理的话,“明知道天要下雨就该带把伞,明知道不会有结果就请别开始”。芳姨的婚姻警示着我,在彻底忘掉一个人之前,千万不要去尝试接受另一个人。正因这样或那样的顾虑,我的感情之路走得极为不顺,眼见以前的同学、同事陆续步入婚姻殿堂,又进二连三的生儿育女,我内心感到很焦虑。我真有些害怕,害怕一不小心就孤独终老!
找对象这种事,有时候真得看缘分。参加工作这些年,同事们给我介绍的对象并不少,有挥金如土的“富二代”,也有敢打敢拼的“凤凰男”,可每次相亲,我就是没有感觉。在这些相亲对象中,也不乏一些奇葩和另类。有人刚见面就邀请我回家见父母。有人当着我的面问我平时是否乱花钱,能否接受婚后AA制之类。甚至还有人打听起我一家三代的背景,一听说我是农村出身,立马就转身走了人。
正因为见了各种莫名其妙的人,我宁愿在家呆着,也不愿再浪费时间去相亲。我自我安慰,人要活得洒脱点,一个人也有一个人的好。只是偶尔,我还是会想起肖遥,想起曾经有过那么一段美好时光。但这也仅仅是想一想,我很清楚时光回不到过去。
有人说我太执拗,眼光挑剔,看不起一般人。有人对我表示同情,说这么大的女子还不找对象,以后怕是只能找二婚男。虽然我并不太在意别人的评价,但这种话多了,腻了,也让人心烦。为了不让自己瞎想,我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工作上。我安慰自己,爱情固然是生活的美好一面,但也并非是不可或缺,没有爱情,或许岁月会有些孤独,但并不影响它的色彩斑斓。
唯一令我值得安慰的是,自从进入教师岗位以来,教学工作有条不紊地推进。虽然我没有太多教学经验,但在我的努力下,班里的学习不仅没有掉队,反而是相比以前提升了不少,这让我产生了一种成就感。
除了工作上有满足感外,小地方的同事相处也比较单纯,不像以往那么复杂。在所有的同事中,王凯和我的关系最为要好。他不拿我当女人看,我也不用拿他当男人看,所以我们俩经常互相调侃。
在教育系统组织的一次晚会上,我上台演唱了那首《人世繁花》。下台后,王凯满怀好奇的问我:“这首歌怎么没听过,曲调也很特别,有古风的味道,不会是你创作的吧?”
我笑道:“怎么,你不相信我能写歌?”
他一脸嫌弃道:“就你这样的女汉子,能写出这样细腻的歌曲?”
我掐了他一下:“你是看不起我咋地!这首歌真是我写的,只不过是他一起写的!”
他好奇道:“他?那个他?是...是他是他就是他,我们的朋友小哪吒吗?”
我噗嗤一下笑了出来。“你真烦人,他是我的前男友。”
他打趣道:“哦...原来你还有前男友,真是喜闻乐见。”
我反击道:“你这人真的是,自己长得丑,没有谈过恋爱,也不许别人谈过恋爱吗?”
他抗议道:“谁说的,当初追我的可是一大把,我没看上而已!”
我们一唱一和的聊着天,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我一看号码,竟是芳姨打来的。“芳姨,找我有事吗?”
芳姨道:“冬雪,听说你爸腿摔断了,你要不要回去看下他。”
我惊讶道:“腿断了?怎么回事?”
芳姨道:“我也不知道,我今天回了趟朱家湾,也是听村里人说的。”
我慌乱道:“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一阵焦虑涌上我的心头。想起父亲的种种劣迹,我真不想管他。可转念一想,就算他再怎么混蛋,他也是我的至亲啊,如果对他完全不管不顾,我良心上又过意不去。
王凯见我脸色不好,关切道:“怎么了?”
我说:“没怎么,我爸腿摔断了,我可能要请两天假。麻烦你帮我守一下早晚自习,我现在就要回家一趟!”
他担心道:“严重不?要不我陪你一起回去?”
我推辞道:“不用,又不是什么大事,我能搞定!”
请好假后,我赶紧去换了身衣服,拦了辆出租车赶往朱家湾。自从父亲有了新的家庭后,我总感觉自己是个外人,有种说不出的别扭,所以除了逢年过节外,我平时很少回家。
我惴惴不安的回到家,推开门后,一股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昏暗的屋子里简直脏的不像话,桌子凳子上全是灰尘,角落里粘着些发了霉的橘子皮,发着酸臭味儿的衣服在床上、椅子上堆得到处都是。我鼻子一酸,想起了我的母亲。母亲健在时,家里虽然破旧,但干净整洁,如今母亲不在了,家里真是乱成了鸡窝。
五岁的宝根正拿着一个窝窝头啃,他打着赤脚,光着胳膊,擦拭在脸上的鼻涕结了一层痂,好像给红扑扑的脸蛋上了一层漆。他怯生生的看着我,一句话也没说。虽然我对哑巴后妈没好感,但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却有些同情。
我撕开一盒饼干递给他:“这个可好吃了,姐姐专门给你买的,你尝尝。”
他害羞地擦了擦手,然后接过饼干,狼吞虎咽的塞进了嘴里,发出吧唧吧唧的声响。
我笑道:“好吃吗?”
他使劲点了点头。
我把一整盒都递给他,然后打开一盒牛奶。“都给你,别急,慢慢吃,千万别噎着。”
这时,哑巴后妈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她用不太友善的眼光盯着我,然后当着我的面,生生的把宝根拽进了厨房。
我摇了摇头,缓缓地走进卧室,发现父亲正躺在床榻上唉声叹气。
对于我的出现,他明显感到有些意外,嘴巴张得很大。“冬雪,你...你怎么回来了?”
我有些生气的问他:“怎么回事,腿怎么摔断了?”
他叹了口气道:“哎,走路不小心摔倒了。”
我仔细检查了他的腿,眉头一皱,说道:“你这腿可不是摔倒的,好几处都是碰撞造成的,你别想哄我!”
父亲支支吾吾道:“真的...不骗你,就是走路不小心摔倒的。”
我觉得这事蹊跷,父亲肯定没说实话。趁着父亲吃饭的功夫,我去了趟马老叔家。
马老叔正在生火,见我来了,忙端凳子出来让我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