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是真的好了?”
张大夫十分惊奇,虽说刚才听容妈妈说傻子脑子清醒了,不傻了,可他压根不信。
这怎么可能?江宁府谁不知道钟府有个傻子少爷。
而且这个傻子当年就是父亲下的诊断,他也见过脉案,相信父亲的诊断。
一个天生痴傻,药石无医的傻子,怎么可能突然之间就好了?
这完全不合常理。
钟子铭听了他的话,先是点点头,后来紧跟着又摇摇头。
点头是说自己脑子清醒了,不傻了。
摇头则是自己身体还有许多问题,除去口不能言和面瘫嘴歪,还有畏寒怕冷等症。
大夫放下药箱,走上前来,认真的打量钟子铭。
那个记忆里歪嘴涎水,傻气冲天的傻子不见了。
钟子铭的五官虽依然呆板木楞,但眉宇之间隐隐透着一股生气,宛如枯木逢春,生机重发。
他心神一凛,开始有些相信这傻子似乎是真的清醒了。
天生痴傻都能好?
真是太不可思议,太神奇了。
若是能弄懂其中缘由,我必然会名扬杏林界。
他神情激动的坐在钟子铭面前,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方才神情凝重的探出手指,落在钟子铭的手腕上。
容妈妈和嫣红都立在一旁,目不转睛的看着。
张大夫一会低头蹙眉,拈须沉思,一会喜形于色,一会又抬头查看钟子铭的气色。
半晌之后,大夫方才收回手。
“先生,怎么样?”
容妈妈一脸关切的问道。
“这个,少爷的脉象脉沉而弱,应是阴寒入体,寒毒淤积时久,导致内脏虚寒,阳气不足。少爷可有四肢厥冷?”
张大夫扫了一眼容妈妈,细思一番后一边说,一边看着钟子铭问道。
钟子铭听了点点头,他的确是手足寒凉,纵是捂在被内良久也不见热。
之前他脑子痴傻,每当身上疼痒难忍时,除了嚎哭就是满院子乱跑,无人能懂他的痛苦。
“那就是了,我写个方子,先服上一阵看看效果。”
张大夫眉宇端凝的捏着胡须,沉吟一下后说道。
“先生,请这边。”
容妈妈领着张大夫到书案前,大夫提笔写下药方,指着方子对容妈妈叮嘱道:
“炙甘草二两,干姜一两半,生附子一枚,去皮,破八片,六碗水,用小火煎一个时辰,煎成2碗,放凉后一天内服完。这药抓三副,每三天吃一副,十天后我在复诊看看。”
容妈妈在一旁听了连连点头。
钟子铭耳朵极为灵敏,将他说的话一字不差全听了去,听到一半时心里就是一凛,忍不住抬眸细细打量这个大夫。
他刚才说的是千金方里面四逆汤的方子,主治少阴中外皆寒,四肢厥逆。
方子是好方子,可却不对自己的症。
不但不对,甚至还会要了自己的小命。
因为他断错了脉,自己是脉沉微弱,四肢厥逆不假,可自己是阳厥而非阴厥。
梦境世界里有一本《伤寒补遗篇》,里面明确记述着,伤寒有阳厥和阴厥,医者少能分辨。阳厥若投热药,杀人速于用刃。
这四逆汤里除却甘草性温和之外,干姜和附子皆是大热之药,他若真服用此药,则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