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在县城的中央，百姓们被卫兵隔开，形成了一个独立安静的空间，李恢整夜坐在帐外面，等待堆篝火熄灭，又一个晚上在煎熬中度过了，可是在他心里，只有幸福。

庞夫人几次叫他进去，可是为了避免给她带来麻烦，李恢还是觉得保持距离比较好，再他偶尔睁开眼，可以保护对方的安全，若有什么变故，能第一时间知道。

此时清晨的露珠沾满了草叶，火堆的周围却显得相当干燥，她转身望向帐内，想必女人还在熟睡中，于是也不想前去打扰。

“唉，你们听没有？”围绕大帐周围的栏栅外面，轮流放哨的岗位发出无聊的交谈声，那些士兵见里面的两个人很老实，也便放松了警觉。

“你听到啥了？”另一个声音声回道，他们也不想打扰里面的人。

“荆州军来了，听已经到达涪县！”

“这么快，难道我们马上就要与敌军接触了！”

“是啊，咱们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听张任大都督已经到达城内，大量的物资往这边运送，估计主公是打算严守绵竹了！”那名知情的士兵继续道，他昨刚出去办了趟差事，所对外面的情况比较了解。

“能不能守住西川在此一战，我们应该上城楼立功才对，为什么派到这里来守住这一男一女，真是搞不懂！”

“这件事倒有些奇怪，听这女的可是主公的夫人，李严将军是保护她才这么做的！”

“上面的命令执行变可，我们哪有那个权利干涉太多！”

“嘘，别了，我看这时辰他们也该醒了，心被听到！”

于是两人慌张的朝这边望了望，见没什么大动静，也便不再话了。

李恢听清楚他们的议论，情况正如他料想的一样，袁尚果然出动了，决定命阅时刻已然到来，只是自己却被困在这座营帐中，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你醒了！”从大帐里面露出女饶脑袋，其实她昨也睡得很晚，两人只是隔着层帐帘相互思念而已，所以爬起来时眼圈还有些乌黑。

“刚醒，睡得怎么样？”两人互相问好，都彼此珍惜和对方每一句对白。

“也还好！”着她便从里面走出来，慢慢地靠近李恢。

“还是有点冷，咱们把火生起来吧！”男人急忙站起身，往不远处的柴火堆走去，他抱上两捆，又将篝火支起来。

“这位兄弟，能跟你借个打火石吗？”光有柴没火可不行，于是往前走了十多步，慢慢靠近刚才聊的那两名卫兵。

“给他吧！”见这两名囚犯进来的时候衣服颇为单薄，再他们的身份都不一般，与人方便便是与己方便，这种事也不便为难，其中一名士兵劝道。

那名士兵点点头，从怀里掏出火石递到李恢手郑

“谢谢！”他也颇有礼貌地朝对方拱手。

“里面好像有个水壶，不如拿出来烧点水喝！”营帐的旁边有水缸，还有做饭用的锅碗瓢盆，显然抓他们的人想让他们长期在这里居住，没有放走的意思。

李恢蹲下身去，总算点燃的木材，一团温暖的火焰持续扩大，直到火光映亮周围。

水壶是新的，缸中的水也是清澈见底，未染一丝灰尘，找到几根稍长的木棍，在篝火上临时搭建烧水的支架，等一切完毕，两人便挨坐在火堆旁。

“真没想过这么快会有今！”庞夫人侧过头去，很想借对方的肩膀一用，可惜李恢并没有察觉到她的意图，而是保持笔直的坐姿。

“是啊！造化弄人，不过能有今，我格外珍惜！”男人转过头来朝女人笑了笑，他们彼此将对方装在自己心里，相互牵挂的情感已经突破了肌肤碰触。

就像一个习惯了射箭的弓手很难让他手握短刀去与野兽近距离搏斗。

“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不知道你能不能如实回答我？”爱一个人，你便想方设法想看透他，可是一旦看透，你对他的爱是重了还是轻了却无从得知。

“你问吧，知无不言！”同样，爱一个人，你会主动将自己的一切交代清楚，希望她能够了解你，而不是误会你，或者误解。

“你为什么要千方百计混到我父亲军中，是为了更好的了解或者服他吗？”这个问题她想了一晚上，并不是怀疑对方目的不纯，而是想知道他当初是出于什么考虑。

“你别误会，我不是那么想的，只是觉得靠近不了你，便想靠近你的亲人，借此拉近与你的距离！”

这个回答足以让庞夫人感动，据她了解李恢便是这样一个人，若是得不到一朵花，他宁愿站在远处默默欣赏她的美丽，不作声响地保护着她，而不是像那些土匪强盗一般，将得不到的东西砸个稀巴烂。

这也是她喜欢对方的一点，颇有君子之风。

“那你觉得，我父亲为人怎么样？”这个问题是从上个问题延伸出来的，她也不知道想要一个怎样的答案才能满足自己。

“你的父亲是一个有实力的人，对待属下宽厚能得人心，而另一方面，他不会为了自己的理想而伤害家人，所以在有些大机会面前，总会畏畏缩缩，止步不前！”

“大的机会？”她有些听不懂这个地方的意思，难道，至少在眼前这个男人看来，曾经有一个机会摆在父亲面前他没有选择。

“政治上的，军事上的，这是一个乱世，没有绝对的忠诚和信仰，他拥有左右西川的能力，却不想因此而牺牲自己的家人！”到大事情，李恢总有道不完的话，除了儿女情长，他拥有一股男儿立志图强的豪情。

“如果是你，会怎样选择呢？”

“我，我…”在他看来，这是一个伪命题，却极有可能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也许只有到了那个时候，他才会做出决定。

“别了，直觉告诉我，答案早就有了！”上一次选择早就预示着他的倾向，这是庞夫人最为痛苦的事，一个男人为了事业可以抛弃一切，这种大男子主义不正是女人所喜欢的男性特征吗？

这个世界没有两全的东西，你喜欢一面，另一面便令你讨厌，得到一点，必须失去另一点，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李恢不敢再往下，他怕对方生气，因此破坏了美好团圆的景象，这是多少年来两人日日夜夜梦寐以求的东西，不能因为一点点分歧而失去。

“你出来好几不回去，父亲会不会很着急？”庞夫人突然想到一点，若是有人莫名其妙从父亲的营寨中消失，他一定会暴跳如雷，发誓掘地三尺都要找出这个人。

通常这个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是那个人被敌方诱捕绑架了，二是这个攘取了军事机密，从此便消失在人间，变成了叛徒。

无论是哪一种，都不会阻止他放弃寻找。

“他肯定会着急，并放出斥候四处打探，绵竹这边也不例外！”两个人对庞义都算比较了解。

李恢又将刚才听到的士兵议论内容告知庞夫人，希望能和她商量一个办法逃离险境。

“现在还不是时候，等到兵临城下，城内一片混乱之时，便是我们趁机拿回自由的时候！”庞夫人见火上的水壶开始跳动，于是拨了拨下面的柴火，让温度稍微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