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你跟狐姨来，狐姨有事和你说。”

见十五被狐姨叫走，紫萱犹豫了:“要不要跑？这哪里是活了十六年的人类？反而像是活了一个几百年的老怪物，不走，吃的死死的。”

“走还是不走呢？”紫萱打定主意，发现自己已经不能动了。

“该死，他给我施了定身咒，完了完了，我跑不掉了。他会逼我生小狐狸吗？”紫萱很是担心。

……

城隍山上有一洞，狐姨称其为城隍洞。十五跟随狐姨来到城隍洞外。

“原来狐姨能够化人！”十六年来，十五还是第一次见狐姨化人，不由得赞赏道：“狐姨，你真漂亮。”

狐女从容颜上根本分辨不出她们存活了几百年。

见十五呆呆的望着自己，狐姨心想“化作人身让十五见到自己是对是错。”狐姨本名为狐媚娘，年轻时就因美貌，遭到不少妖王的窥探。

“咳咳……”狐姨轻咳，示意十五该回神了。果然听到咳嗽声的十五回国了神，“完了，刚刚那样盯着狐姨，狐姨到洞里肯定要骂我了。”

世人皆有七情六欲，不知不觉中十六年年过去了，十五也长大了。

“看来这些年也是我疏忽了，在狐族，像十五这般大，恐怕早就已经成家了。”狐姨问，“十五，你觉得萱儿如何？”

十五毫不犹豫的言：“紫萱很漂亮，不过没狐姨漂亮。”

“贫嘴！狐姨哪里比的上紫萱漂亮。”狐姨将十五拉到身旁，“不知不觉中都十六年了，你身边除了狐姨和哑叔，连个伴都没有，若不是你下山，狐姨还想不到紫萱，今晚狐姨帮帮你，助你拿下宣儿那丫头。”

“还用狐姨帮忙吗？拿下她可是轻而易举。”不过十五可不敢跟狐姨说，是哑叔把他教坏的。

哑叔说:“对狐女一定要坏一点，这样她们才会老实。”话落特别警告十五:“别告诉你狐姨，她要是知道了，非来找我理论不了。”

十五拒绝说：“狐姨，还是不要了，我们才刚见面。就把那小狐狸抱屋里，事后她会不会说我太粗鲁。”

“刚见面怕什么！十五，狐姨跟你说，在狐族到了年纪，总会是要繁衍的，那些资质差的化不了形的，躲都没地方躲。”

“狐姨，这样是不是太生猛了些。”以前的狐姨可不是这样的，十五不得不言语道:“狐姨，今晚还是算了吧！你不是让萱儿跟着我吗？她又跑不掉，哪天我想和她生小狐狸了，在草丛里就把给推了。”

狐族倒是没有人类的规矩，这点十五是知道的。

狐姨溺爱般的说道：“这样也好！十五，你虽然不是我的孩子，可你刚出生就被狐姨照顾着长大，狐姨可把你当儿子来养。萱儿从小没爹没娘，是我把她带大的，还有一些你不知道小狐狸，长大后这些年一直在外修炼。等你下山归来时，狐姨就把她们唤回来，凑在一屋子。你看上了哪个就把哪个抱洞里去。最好都抱了，肥水不流外人田，狐姨还等着抱孙子呢？”

十五敷衍道：“都听狐姨的。”

“这才对吗？”狐姨拉过十五的手，说：“你长大了，有些事情也该让你知道了，是关于你父母的事，你跟我来。”

两人一左一右走进一个城隍洞，洞中有大大小小十几个洞室，

洞室很清净，墙壁上挂着一副画。

除了画，什么都没有。

画长三尺，宽一尺。

熟悉的感觉，来自血亲之间的牵绊，“她是我母亲？”

十五神情激动，“狐姨终于要告诉自己一切了，这是他迫切想要知道的。”

“她是你母亲。”狐姨坦白说，“你的母亲本是狐族至高无上的九尾皇族长公主，而你的父亲是上代锁妖壶之主，乃一代道子。”

狐姨是千面狐，三百年前，渡劫时本应死在生死劫之下，幸得长公主搭救，从而幸运的活了下来。狐姨不清楚十六年前的月圆之夜发生了什么？

狐姨言:“当时妖监司死了很多人，你的母亲召唤我，我出现时你的父亲已经死了，而你的母亲也消失了，原地只剩下锁妖壶和你，我本是妖，靠近不了锁妖壶，是我拜托哑叔将你连同锁妖壶带到了此处。”

“哑叔不是树妖吗？它竟能靠近锁妖壶！”锁妖壶克制天下妖邪，任何妖魔鬼怪靠近锁妖壶，只会被锁妖壶上的神光所伤，这点哑叔说过。

狐姨解释道：“哑叔是妖不假，可早在几百年前，他便成了城隍庙中的神人，受万民香火供奉，体内早已无妖气，而是神力。他因犯了过错，被免了神职，好在侥幸的修成了地仙，故而锁妖壶伤不了他。”

“原来如此！哑叔竟然是神人。”这个秘密哑叔可一直没说过，倒是其他的，说的差不多了。

狐姨知道的已经告诉了十五，十五上前抱住狐姨，言道:“狐姨，我要走了。我刻了一个小人，你若是想我时，就把小人拿出来，或者去人间找我也可以。”

狐姨接过小人，在十五额头上亲了一口，“时间不早了，去和你的狐姨告个别，下山去吧！这里本就不属于这里。”

……

“狐姨。我走了。”十五挥挥手走出城隍洞，化作一道光。光落现身，十五站在一棵千年枯树叉上，“哑叔，我来与你告别了，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多谢你这么多年地陪伴，我走了。”

哑叔竟然没有回话，十五猜想：“看样子哑叔是在闭关修炼，又或者有事离开了城隍山。”走了都不打声招呼，十五留下了一封信给哑叔，随后出现在紫萱面前。解了其身上的定身咒。

紫萱身子都麻了，气呼呼的刚要责怪十五，“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快帮帮我，我身子都麻了。”

“那我帮你揉揉。”十五用手揉啊揉，紫萱见其对自己使坏，刚要拿掉十五的手，只觉得尾巴被触碰，紫萱身子一激灵，软在十五怀里。

“他要亲上来了……”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十五见紫萱动了情，轻声细语的再其耳边言道:“小狐狸，以后让我做你老公好不好？”

“老公吗？你想的美，抓到我再说。”

……

城隍山并没有下山的道路，到处长满了比人还要高的杂草，在一处草地上，紫萱跑累了，刚停下来打算休息休息。

“都跑这么远了，他应该追不上来了。”音还未落，紫萱只觉得脖子上多了一条项链。回头看，不是十五又会是谁？

“喜欢吗？”十五问，紫萱点了点头，“那我们上路吧！”

有紫萱指路，这一路上但也安稳。路上，紫萱化作小狐狸坐在十五左肩。

“十五，你想不想听故事？”

“想！”哑叔这些年没少和十五讲故事，以及人间不少古事。

紫萱言：

在唐初时，西北的蜀城，有一秀才。

他非常迷恋道术，可惜蜀城地广人稀，别说道士了，连修道之人都没有一个。

有一天，蜀城来了一道士，秀才不惜重金求学。

还把道士领回了家，好生招待。

那道士见秀才心诚，便传他一门天眼之术。

秀才得到魂眼之术后，内心极为心悦。冬夏不停，练了几个月，似乎有所收获。

一黄昏，秀才还在一盘腿打坐，眼中突然一震刺痛。痛后，秀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竟然能够穿墙，看到强外的景色。

第二天，秀才将这个喜讯告诉了那道士。

道士夸秀才真有天分，别人数年修炼的天眼之术，他竟然几个月便练成了。

于是道士又传了秀才一离魂之术。阴谋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什么阴谋？”十五问言。

紫萱继续说：

几个月来，道长发现秀才在修道上的天分，故而想施展邪术吞了秀才的灵魂，占据秀才的肉身，以此借助秀才的肉身，让自己的道法突破到更高的层次。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道长大限将至，随时都有可能离世。

只有夺舍秀才，让秀才替自己去死，道长才能以秀才的身份重新活下去。

秀才的夫人是蜀城大家闺秀，长的十分俊美。深闺孤寂，自秀才修道，已经半年未曾深夜入屋。

有一晚秀才的夫人醉酒，夫人本欲引夫君回房行欢乐之事，可秀才一心痴迷道术。夫人心生怨恨，当晚以醉酒之名来到了道士房里。

夫人貌美，道士又如何把持的住。夫人从道士身上尝到了甜头，日日深夜来访。反观道士修炼了两百多年，看起来像个中年大叔，龙jing虎猛，令夫人沉醉。

又过了几个月，秀才练成了离魂术，灵魂离体渐渐升空，听到道士屋中传来道士与夫人的欢声笑语。

秀才大怒，欲杀了屋中的这对男女。只可惜啊！就他那点道行，灵魂刚穿透屋顶，出现在屋子里。

道士发现了他，不过随手一道法力，秀才便被禁锢在屋中。

第二日，道士来到秀才修炼的房中，施展禁术，夺到了秀才的记忆，将秀才的肉身据为己有。

而失去记忆的秀才灵魂被道士囚禁在自己体内，躲过了生死轮回，骗过了地府的衙差。

有时候想长生，就是如此的简单。紫萱讲完，十五问道：“你干吗要说这样的故事给我听？”

紫萱言：“嘻嘻……都怪那道士倒霉，有一天我和狐姨遇到了那道士，那道士打我和狐姨的主意，被狐姨给杀了。狐姨让我吃了那道士的内丹，我得到了道士的部分记忆，知道了这不为人知的秘密。”

……

紫萱说完故事，天色渐渐黄昏了。十五找了一个还算僻静的林子，准备晚上在林子里过夜。

林子距离一个泉眼并不远。

山上泉眼众多，水流清澈，泉眼里有鱼有虾，从小生活在山里，抓鱼掏虾这些都是基本的生活技能。

夜晚，森林中总有一些妖魔鬼怪出来觅食，不时还能听到狼嚎，虎啸，当然最多的还是婴儿的哭声。

这些游离在世间的鬼婴，多半属于胎死腹中的未生人，从此魂不入六道轮回，游离在三界之内。

因不能见光，只能躲在比较阴暗的深林之中。

不远处的两棵老树，到了夜里，频频发出响动。

右边的树妇人，言:“老头子，我好像闻到了生人的气息，这气息好纯净。”

对面的槐荫树精回曰：“老婆子，我也闻到了。好纯净的人类气息，如同婴儿般纯净的血液，我们已经十年没有接触过生人，更没有吃到人血和人肉，我都已经快忘了人血和人肉是何滋味的了。嘎嘎嘎……”

“那还等什么？我们去吃了他。”树妖夫妇对视一眼后，向十五所在的位置望去。

树妖夫妇看到了紫萱，树妇人言，“老头子，竟然还有一只修炼三百年的狐狸精，那人类归我。”

“那狐狸精归我。”槐荫树精对此次的分食很满意。

“嘎嘎嘎……”的笑声，从不远处传来。那乱人心神，噬人心魄的两道妖音，声声入耳，

紫萱上窜下跳，很是畏惧不远处的敌人。“十五，是一对千年槐荫树精夫妇，我们已经被它们包围了，怎么办？我们不会被它们吃了吧！”

十五腰间的三清铃还从未发生了如此振动。振动的越是厉害，代表着妖很强大。

“萱儿，你先别着急，躲到我怀里来，我来对付它们。”

“那你小心点。”紫萱躲在十五的衣服里，蜷缩成一团，十分惧怕妖音。

十五不断退后。透过道眼，他清楚的看到树林中两大树妖夫妇，如同锁定猎物般的盯着自己。

“怎么办？”哑叔曾说过，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开启锁妖壶，锁妖壶虽然是克制妖魔鬼怪的至宝，但只要被妖魔鬼怪感知到，它们会不留余地的杀死锁妖壶的主人，哪怕牺牲自己的生命也绝不会让锁妖壶的主人问世。”

开启锁妖壶需要强大的法力，以十五目前的修为只能开启一次。一次之后，森林里的其他妖魔鬼怪定然会感知到锁妖壶的存在，十五不敢冒这个险，如果被妖魔鬼怪缠上，且自己又没了法力，恐怕连城隍山都走不出去。

晚上都不能睡个好觉，自十五用天火烧了大半个槐荫林，那槐荫老妖找到了十五与紫萱。

槐荫老妖毕竟是千年树妖，而且是两个，十五抱着化作狐狸的紫萱一路跑一路跑，跑到了山下。

到了山下，槐荫老妖夫妇的树灵能够施展的法力有限，故而不得不回到槐荫林。

十五抱着紫萱一直跑，跑到了山下。

山下有一土地祠，里面有一发光的土地爷。土地爷乃一方神人，十五对着它拜了又拜，言：“叨扰了，今日借宿一晚，我们明日便走，我会感谢你的。”

土地爷笑笑不说话，也没有搭理十五，十五给土地爷上了三注清香，坐在地上。

逃出生天的感觉真好，十五气喘吁吁了，紫萱怕槐荫老妖夫妇追来，故而关上门，靠在土地祠的门上休息。

紫萱见十五休息了，也就没有打扰他。找了一个地方趴着睡不舒服，到了人类的地盘，不能化人，因为后面长着尾巴。

况且狐狸天生自带妩媚，普通人哪里能承受的住狐妖的魅惑。

凌晨的上蔡，距离梅河县五六里路。傍晚，有四位车夫给梅河县送货，他们并不是上蔡人。

此次送货的距离比较远，又怕耽误交货的时间。雇他们的店家以此为理由扣他们的工钱，所以不得不深夜赶路，将货送至百里外的梅河县。

傍晚到了梅河县，旅店又太贵。四人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赶一段远路，到梅河县十几里外，一家开在清源县官道上的旅店入住，那里比较便宜。

那开旅店是个老头儿，是清源县上蔡人。老头有个儿子，两个人打理着几十间房的旅店，这日子倒过的滋润安逸。

四位车夫中，有三人年到中年，只有一位是年纪不大的名叫孟龙潭。

孟龙潭十五岁，父亲是个酒鬼，十二岁的时候母亲改嫁。有一天孟龙潭的父亲醉酒，途径一地，掉一河中，没了小命。

打十二岁起，孟龙潭便跟着三人做起了车夫。那时候孟龙潭年纪小，没什么力气。每次的酬金分他的不多，孟龙潭也倒是不在乎。对他来说，有口饭吃就不错了。

随着不断来回装卸货，孟龙潭的力气也倒是练了出来，如今四人的酬金是平分的，孟龙潭孤身一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他不需要太多的钱，每次送货回到家，他会买上一些吃食，请三位叔叔吃喝。

三位叔叔也劝他，多攒点钱，再过一两年，也该娶媳妇了。孟龙潭每次笑笑不说话，三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四个人赶到旅店已经是深夜，崔老头店里住满了客人，早已经关上了旅店门，只不过一楼还亮着灯。

孟龙潭上前敲门，老头见四位熟客，旅店虽然住满了客人，但又不好拒绝四人。

老头儿沉思一会儿，想出一个地方。言道：“小店已经住满了人。你们若是不介意，后面的林子里有一小屋。那早先是个菜园，连这旅店都是那旧店家的，后来那店家赚到了钱，挪去了城里。临走前这里被我们买下，四位若是不介意，可以去里面住上一晚。都是老客，今晚我就不收四位钱了。”

四人连连道谢。在老头的领路下，五人穿过一林子，林子有些诡异，走在林中的小道上都觉得阴森，四人来到那间小屋。

屋子中十分阴暗，老头点上了石炕桌子上的煤油灯。灯光昏沉沉的。

四人奔波数天很疲劳，几乎是脑袋挨上枕头就发出了鼾声。只有孟龙潭还朦朦胧胧地似睡非睡。

屋子里邪气很重，像是不久前死过人。孟龙潭从小眼力就比别人好，打小他更是不止一次的看到过邪物。只感受到一阵阴风，屋子中的灯突然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