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往四周寻过去,可这些恼人的海石左挡又挡,哪里看见半个人影。
“谁?”平安高喊了几声,“你是谁?”
没人回她。
真奇怪,难不成自己听错了!或许压根不是人,而是某个顽皮的猴子呢,又或者某种奇怪的海兽,这世间千奇百怪的事物可多着,海怪岛一行,她早该学会见怪不怪了。不管了,是人是兽都不可怕,是人的话,青天白日的就算存有歹意,还敢对她怎么样不成,是兽就更不用担心,她腰间的鞋垫足以让它退避三舍。
又站了一会儿,见仍无回应,她决定继续翻越海石。
“伊鹿……伊鹿……”从远处传来三两人的呼唤,接着是几句平安听不懂的语言,声音急切。
这儿果然有人,心里这样想着,便不由自主的往边上一块大海石上爬去,若不是因为想看清究竟是些什么人,平安本可以绕过去。
接连试了几次,险些崴了脚,这才吃力的爬上了顶端石台。
“啊!”的一声,站定的平安发出惊呼,面前的石台上仰面躺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女孩鼾声阵阵,眼睛上方盖着几块水草,而女孩的身侧歪着一个背篓,往篓子中望去,里面有一把凿子一个小锤,还有几块零星的拇指般大的类似煤块的石头。
女孩睡的极沉,身边出现一个人也毫无察觉,鼾声继续。
“伊鹿……”远处的喊声越来越近。
虽然所处的这块海石已经够大,但附近更有比这大得多的石群遮挡着视线,平安够着头好容易才看见声音的主人们。
只见石丛缝外不远处的西边,有三个背着背篓的灰衣人在寻着什么似的,一声紧一声的呼唤,神情焦急。
“咦,他们的衣服……”平安觉着眼熟,凝眉再一想,与之前曾见过的地底人的装束十分相似!尤其那种偏向左后脑的简约发髻,以及口袋缝在靴子内外侧的颜色古怪的长靴,应该就是地底人无疑了,可她记得桃桑说过,地底人是从不上到地面的!
心里奇怪,便回头瞥了一眼身边这位睡的正酣的姑娘,起初没注意,现在才发现她也穿着同样款式的衣服,只是脚上的靴子有些不同,类似于几年前儒商在葵国都城曾兜售过的一种小牛皮靴。
“喂!”平安朝姑娘喊了一声,见她没反应,便上前轻轻推了一下,姑娘纹丝不动。
“伊鹿,伊鹿……”推测灰衣人唤着的可能是这位的名字,便学着叫了几声,对方只是不醒,手上的力道便故意加大了几成,她本就手重,这加力一推,险些把姑娘从石台上推落下去,好在她反应快,又一把将姑娘给扯了回来。
“呜里啦……屋里啦……”姑娘这回终于醒了,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叫嚷着平安听不懂的话,然后又“诶”了一声,撕下黏在眼皮上的水草,揉眼看清平安的装束后,受惊的小鹿一般往后一跳,她这一跳几乎忘了身后悬空的石崖,身子直往下栽去,平安再次出手一拽,险险的将她拉回来。
“你别怕,我不是坏人!”自小就学会察言观色的平安着急的向她打着手势,并指着不远处的那三个唤着“伊鹿”的灰衣人问她:“是找你的吗?”
姑娘扭头瞧见,身子立即往下一缩,做出让平安噤声的手势。
平安不知所以,想着那三人也不像坏人,她怕什么呢,不过身子却配合着姑娘的动作,与她一起猫下腰一声不吭。
三灰衣人终于寻了过来,声音依旧急切,可有时又停下来,叽里咕噜听不懂说些什么,然后是凿子凿石头的声音。
就这样唤一阵子,凿一阵子,被姑娘扯着不让动的平安被暖暖的阳光晒着几欲昏昏欲睡。思绪正散漫之际,肩上忽而一重,原来那姑娘靠在她身上又睡着了。
“亏亏个牛牛!”平安一脸苦笑,见过嗜睡的,可没见过如此能睡的!嘴中忍不住嘀咕起葵国都城里骂人的俚语。
时间似乎过了很久,三个灰衣人才渐渐远去,深呼一口气,平安故意把肩膀一抽,姑娘往前一栽,这才醒了过来。
“屋里啦屋里啦……”姑娘撅起嘴,一副极为不快的模样。
“你才屋里啦!你全家屋里啦!”平安猜着所谓屋里啦定不是什么好话,也一脸怒容回敬着姑娘,若非顾及腹部的伤口,她便要叉腰开骂了,这一刻她心里想,比起棉绵骂人的架势和功力,这姑娘实在小菜一碟。
“哼,叽里咕噜屋里啦……”姑娘似是睡饱了,精力旺盛的无处发泄,嘴中爆爆竹一般,好一通听不懂的鸟语。
“呵,小样你骂的还挺好听呢!”平安起初有一种好心没好报的窝囊之气,之后大眼瞪小眼硬是不明白对方说了什么,便单纯的注意起那些古怪的发音,这一用心听,竟觉着姑娘的语言很是悦耳。尽管她一个字也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