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怀嬴、平戎和沁格,正在建章宫内商议。
怀嬴道:“昨日杜祁跪在我宫门口,让我解了对她的禁足,我没有答应,不料下午下起雨来,也不知杜祁淋了雨,要不要紧,我想着是不是该打发个人过去看看?”
平戎道:“这个杜祁脾气太过倔强,若不收收她的性子,往后更是无法管控,要我说,这也是她咎由自取,不必理会。“
怀嬴叹道:“我也是恼她这个倔强的性子,我已在宫内下了命令,让她禁足三月,她却用这种方式逼迫于我,让我收成命,作为后宫之主,我下的令岂能随意更改?”
平戎道:“杜祁率性而为,骄纵无礼,夫人罚她禁足三月,其实并不为过。”
泌格道:“说起来杜祁究竟还年轻,多少有些小孩儿心性,又是戎人之后,野性未化,夫人也不必过于和她计较了。”
怀嬴道:“我也是这么想,所以自杜祁入宫以来,虽然常有流言蜚语从永信宫传出,我都没有与其较真,不过是打发人过去提醒几句,不想她一点都没有收敛的意思,此次桑园拜祭蚕神,更是出乖露丑,令我后宫颜面尽失,传出去只道是我管教后宫不力。”
沁格道:“我也是从翟国来的,知道戎狄的女子大都不拘形迹,无所顾忌,恐怕夫人今后难免要多担待着点。”
平戎道:“我也是不待见这个杜祁,不拘形迹到也罢了,而且骄纵蛮横,目无礼法,若不给她些苦头吃,日后更加难以管束。”
三人正说着,怀嬴身边的贴身婢女云裳进来,向怀嬴道:“夫人,听说刚才杜娘娘身边的芸香跑到上书房求见主公,一番哭诉,也不知说了什么,主公急匆匆赶往永信宫去了。”
三人都吃了一惊,怀嬴道:“别是杜祁出了什么事才好,快备下轿辇,我也去永信宫看看。”
平戎道:“依我看,夫人还是留在建章宫的好,此刻主公也快到永信宫了,夫人再巴巴地赶去,到象是心虚似的,就让我们去走一趟就罢了。”
怀嬴沉吟片刻,“也罢,我就先留在这里,等永信宫的消息吧。”
重耳赶到永信宫,见一众宫人围在床榻边哭泣,重耳走近来,见杜祁一动不动地躺在床榻上,面色红得似火烧,嘴唇却隐隐地发青,重耳道:“医官来看过了吗?”
芸香道:“已经来看过了,开了几贴药,说若能服下去就可好转了。”
重耳命人去唤胥臣,不多时胥臣过来,先给杜祁诊了脉,然后取针在头部施了数针,又取艾草,在天柱和百会等穴道炙灸片刻,没过多时,杜祁脸上的红潮渐渐消退,呼吸也开始平稳。
重耳道:“如何,可是有救?”
胥臣道:“已无大碍,只是醒来后还需用汤药慢慢调理,一时半会儿怕是不能痊愈。”
重耳放下心来,胥臣犹豫片刻,道:“小臣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说。”
“寡人与先生名为君臣,实则亲如手足,先生有话但说无妨。”
“小臣刚才给娘娘诊脉时,娘娘的脉象让小臣想起了一个人。”
“先生是说”
“娘娘与当年的骊姬脉象十分相似,想来两人都是心高气傲,心浮气盛之人,杜娘娘又是新近入宫,难免有些悖礼违制之处,或是受了委屈,一时想不开,才使虚火上攻,加上体内受寒,寒温相搏,致使血脉淤塞,神昏窍闭。想那后宫恩怨从来剪不断,理还乱,其中是非曲直难以尽叙,还请主公慎重对待,切莫让当年的骊姬之乱再次上演啊。”
重耳点头,“多谢先生教诲,寡人会谨记在心。”
胥臣走后,没过多时,杜祁果真睁开眼来,见了重耳,有气无力道:“你来了。”
看杜祁病恹恹的样子,哪里还有往日的骄横之气,重耳不禁心里怜惜,道:“医官说了,并无大碍,安心休养几天即可。”
“那你会在这里陪我吗?”
“寡人这几日就在这里陪你。”
杜祁咧开干裂的嘴唇,露出带着酒窝的微笑,重耳轻轻替她掖了掖被子,让内侍把奏章搬到永信宫来,自己在寝宫内披阅奏章。
杜祁这才安心地睡去,每次小睡片刻便醒来,只要睁眼看见重耳在旁边,便又放心地睡去。
第二日过来,杜祁已是大有好转,芸香端来汤药,服侍杜祁喝下。杜祁只尝了一口,便说什么也不肯再喝。
重耳过来端过汤药,坐在床榻边,先尝了一口,道:“这汤药比起寡人流亡在外时,喝的马槽里的水可是好喝多了。”
杜祁扑噗一声笑出来,“主公果真喝过马槽里的水吗,妾身怎么听说,主公以前还吃过蚯蚓?”
重耳凑近杜祁,故作神秘道:“你把汤药喝了,寡人就告诉你蚯蚓好不好吃。”
杜祁一脸兴奋,端起汤药,仰头喝下,重耳这才笑道:“其实寡人没有并吃蚯蚓,吃蚯蚓的是寡人身边的颠颉。”
杜祁一脸不依,“主公这是诓骗妾身。”
“只要你能将药喝了,诓骗你几句又何妨。”
“只要主公能天天来陪妾身,妾身就算天天喝药也不觉得苦。”
“你以后不可再率性为之,你初来乍道,应该多向几位夫人学着些礼仪,也不致于让自己太过难堪了。”
“妾身那日不过是不小心踢翻了炭盆,可她偏说我是故意为之,妾身知道弘德夫人不喜欢我,所以处处与妾身为难,妾身从小到大,还没有跪下求过人,可那日她看妾身跪在她的宫门口,竟然无动于衷,怪不得她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我看她的心比她的人更冷上百倍。”
重耳故意板起脸,“不可胡说,弘德夫人处理后宫向来遵循宫例,公道有理,必是你无礼在先,惹得她发怒了。”
这里正说着,内侍来报说昭训和隆徽夫人来探望娘娘。
杜祁撅起嘴道:“我才不要她们来探望呢,就说我身体不适,不便见客。”
重耳沉下脸道:“不可任性,她们是好意来看你,怎可借口推脱。”
重耳让内侍传两人进来,不多时平戎和沁格进来,先向重耳行了礼,道:“听说杜妹妹得了病,我俩特意前来探望,弘德夫人原本也要来的,因今日不适,医官正在诊脉,一时不便过来。”
两人又走到杜祁床榻前,平戎道:“妹妹今日可觉好些,弘德夫人让我带包燕窝过来,说让妹妹好好养着,妹妹年纪还轻,千万别落下病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