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我没有说话,也没感到尴尬,接着说道“在下公孙轩辕,刚才不是有意冒犯。既然你不愿告诉我制衣方法,那请你告诉我你们的族长是谁,我有生意要和他谈。”
我听到他的话有些惊讶,这个名字我曾听许多人提起过,我停下手中的活仔细看他。
他虽然没和我们一样穿着丝制的衣服,但却身披兽王的皮,头上是神兽的爪牙制作的族冠,看上去英俊非凡,格外有种让人臣服的气质。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才开口说到“我就是西陵氏的族长。”
他说道“你这么年轻就当了族长,本以为能以线制衣的女子该是一位年老的妇人。”
我看他不相信我,不再理他,走到了纺线的椅子上坐好,喂过蚕后拿起一些纺好的布,缝制起了衣裳。
他走到我面前细细的看我制作衣服,看了很久才说道“其实,你不如我,我二十岁便做了族长。”
我听到他语气有些狂傲,只说了一句“我知道。”
他笑了笑欣喜的望着我说“你听说过我?那你能和我做个交易吗,为了两族的发展。”
我看了看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将手中的针线都收了起来,收拾好后将刚刚赶制的衣服递给他,说道“在我们族里是没有衣不蔽体的说法的,你既然来了,来者是客,这就当做见面礼吧。将它穿上,否则在我的家族,你的穿着是会受到耻笑的。”
他拿着我给他的衣裳,眼中里是张扬的笑容,开口说道“在我的世界里,是没有人敢嘲笑我的。”
他说这话时眼中带着睥睨天下,自信却不自负,仿佛在他眼中世界该当如此。
我看着他。在夕阳照射下显得骨骼分明、神采飞扬,一种刚烈不拘的气度在他身上肆意飞扬,渲染了他的面容,也让我的心猛烈的跳动,不可抑制。
我收回眼神,怕被他看出异样,对他说道“明日清晨,你还在这里等我。我愿意听你想说的话,不是交易。”
第二日,太阳刚刚露出一点光角我就苏醒了。
不知为何,我竟然认真的洗了脸,梳整了平日松松散散的头发。
等我来到溪边的桑树下时,他已经到了。
他穿着我缝的衣服,拿着一把剑在晨曦中上下翻飞,随着他的身形摆动,周边的土壤也上下翻飞,一副红尘万里的景象。
我从前只知女子的舞蹈柔情万种,却第一次发现男子的舞剑也是种刚柔并济的美,并无半分突兀。
我没有叫他,过了一会儿他才停了下来,带着喘息声的声音响起,没有半分客气的感觉,他说“你来了。”
我轻轻的走上前,用我最珍贵的丝绢替他擦拭了额头上的汗水,丝绢上绣着暗紫色的桑葚。
我的动作很轻柔,连我自己都快要感觉不到,却生怕在他面前显得粗犷。
在未来的无数个日夜里,我看着他经历了无数的艰难险阻,或是流汗、或是流血。
每当我看见这娟丝帕时,我眼前浮现的是清晨的光里他在练剑,脸上流着汗水,而我是那个能为他擦去汗水的人。
人们常说,士之耽兮,尤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女子的感情常常不能放下,比男子更要英勇无畏。
有一日和我一同长大的小姐妹们外出游玩归来,却听到她们说着什么果然器宇轩昂之类的夸赞男子的话。
我第一次听到被西陵女子追捧的男人,便追问了其中一个同伴,她对我说
“原来外界的男子和我们真的很不一样,我们偷偷的跑去看了那个叫公孙轩辕的人,他很有才华,也很有男子气概。”
“有多不一样?”我好奇的问道。
同伴认真的想了一下说道“嗯…这种感觉是描述不出来的,要亲眼见了才知道”说过之后又悄悄地凑近我,用极小的声音带着羞涩在我耳边说道“就是让姐妹们都想嫁给他的那种不一样。”
我震惊了,自我开创养蚕抽丝以来,都是别人求娶我们的姑娘,却第一次听说我们的姑娘想嫁给别人。
这个想法一直围绕在我心里。
我觉得我中了有关他传说的诅咒,心里日复一日的感到加重。
从那以后,姐妹们像开玩笑一般不留遗力的谈论着嫁给他的方法。
可是谈着谈着,姐妹们就都嫁人了。我心里的心魔总算慢慢的退了下去。
可是现在,他出现了。
他只说了他是公孙轩辕,就这样不费吹灰之力就闯进了我的世界。
我恼怒于自己的心,却没有办法抵抗这种感觉。西陵氏的女子这么尊贵,而我更要嫁给一个最好的男人。
后来,我有了子孙万代。
我的子孙们都说他千里求爱,才将我娶了回去。可只有我自己知道,在很久很久以前,我的心里就已经很难放下他了。
之后的日子里,他一直在西平陪着我,对我说想学我的手艺。
我总是想尽办法留他,不想让他离开,说的很慢很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