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妈的！我怎么这么倒霉！”张一帆从繁杂的心绪中回过神来，抬起腿在摩托车上狠狠地踢了一脚，终于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愤怒，理所当然地骂了一句脏话。

等张一帆推着奄奄一息的摩托车回到镇政府时，天已经彻底黑了。这期间田甘霖打来两个电话急切地催促张一帆快点回单位，因为黎书记临时有一个县委紧急会议，要赶过去参加。快到镇政府大门口的时候，刘莉也打来一个电话，她说：“芊芊已经呆呆地在蛋糕前坐了半个小时，还说爸爸不回家，谁都不许吃蛋糕。”

张一帆听了鼻子一酸，差点哭了出来，可是他不敢告诉刘莉他今晚可能回不去了，那样的话，他的手机可能会被刘莉的愤怒打到报废为止。因为今天是女儿芊芊三周岁生日，就算他让刘莉一次又一次地感到失望，但是他不想辜负了女儿从早晨开始便对自己的等待。

一回到单位，张一帆便急忙同田甘霖去找镇党高官黎飞宇。两人刚走到书记办公室门口，便和提着公文包从办公室里出来的黎飞宇撞了个满怀。

张一帆连忙后退了两步，黎飞宇抬起头不悦地瞅了一眼田甘霖和张一帆，生气地质问道：“这个镇政府院子能有多大，从你俩房子到我办公室，半个小时都走不到吗？”

张一帆刚想解释，田甘霖连忙打岔说：“黎书记，我打听了一下，胡闹是今天中午走的，大概明天早上才能到北京。”

“就算明早才能到北京，你俩今天插上翅膀能追得上吗？”

田甘霖和张一帆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应黎飞宇的愤怒，俩人不约而同地低下了头，等着黎飞宇的最终发落。

“你俩今晚准备一下，明天坐最早一班火车去北京，无论如何都要赶到胡闹去上访之前把他接回来。”

“是，是。”田甘霖连忙回应了两声，便看着黎飞宇匆匆忙忙的背影消失在楼下的汽车里。

在漆黑的夜色中，两个心中装满了愁绪的男人，疲惫地对望了一眼，明天的北京之行，对于两个从来没有去过首都的人来说，本应该充满了欣喜和激动。可是，此时的田甘霖和张一帆却感觉筋疲力尽，甚至对明天颠簸的行程以及艰巨的任务充满了未知的恐惧。

这时，张一帆的手机铃声又一次尖锐地响了起来，他刚按下接听键，就听到电话那端刘莉暴跳如雷的声音传了出来：“张一帆，你今晚到底回不回家？如果不回来，就说句痛快话，也不用一家人等着你回来点生日蜡烛。你以为就你有工作？就你忙吗？四年来，你对这个家究竟付出了什么？”

张一帆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刘莉便在电话那端小声哭了起来。他连忙转过身，有些不好意思地冲着田甘霖苦笑了一下，说：“田镇长，不好意思。”

田甘霖也跟着苦笑了一下说：“今天是芊芊的生日吧？要不你晚上回去一趟吧，明天早上直接从家里去车站。”

张一帆机械地点了点，刚想感谢田甘霖，谁知刘莉在电话里愤怒地说：“你今晚不用回来了，芊芊已经睡着了！”说完，刘莉便挂断了电话，只剩下听筒里传来一阵又一阵刺耳的“嘟嘟”声和一脸尴尬与辛酸的张一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