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记得,她当日在夕照山,拉下通乾藏坤塔的圆环,教我着了三昧真火?”堔冲耐住怨气道,“我如今心脉闭塞,法力尽失了。”
“啊?”奕煊又一个吃惊。
“一个五窍之人,痴痴傻傻,扮猪吃老虎,吃得可是欢腾呢。”堔冲一脸悔不当初。
“你当时出了雷雨台,为何不回夕照山?”天君问奕煊道。对奕煊的解尘,他当时忍住了,想着留给堔冲来办,以谢堔冲对自己儿子这三千年的照顾抚育。谁知道,奕煊回去的这么一段路竟节外生枝引发出这么大的祸端。
“我迷路了。”奕煊忐忑回道。
“唉。”天君叹口气,“一切皆是注定。”转而又瞟过奕煊,“珑玥?呵?”
那眼色是质问奕煊给那雪莲起的名。
奕煊红着脸又低下了头。
那初见珑玥时的心跳声,此刻又在心房欢舞了起来。那月光下,那树林里,那一色玉华,那一抹诗眉,那一噙冰唇。
“少恒。”天君提高音量喝道。
奕煊吓得赶紧掐断自己放飞的思绪,提壶倒茶,低头垂眼,谨小慎微。
“我看还是叫他奕煊的好。”堔冲道,“毕竟这张脸用了三千年,仙魔两界都知晓。忽然换了皇太子的名字,势必要引起恐慌。身份的事,慢慢于人道明,接受总得有个过程。”
“也只能如此。”天君赞同道。
用鲲廷儿子的名字命名,就当是答谢鲲廷对自己儿子三千年眷顾的父子情,也好让天界众生知道自己并非寡情薄义之人。
天君点着头,如此甚好。
他把奕煊放倒,进他灵窍查探了一番。那背着几千年的红灵窍真的再也寻不见了,只在原本的七窍之间依稀留下缠丝绕藤的痕迹。
天君取出封印,对着灯烛仔细瞧来,那上面些微剑痕,刮开了一个不易察觉的似有可无的豁口。
想必那一窍正是从这豁口溜回了珑玥身体。
“碧宸怎可能通晓了灵窍的秘密,还懂得灵窍回体之术?”堔冲有些不解。
“别忘了那是一只老狐狸。现今看着安分守己,万事万休,我看他倒是比从前多了城府,更老辣了。”天君回着话,手里将封印一捏,捏成一股烟尘,弹进了火炉。
奕煊听着,耳根又红了起来。
纵使一切都是他人的圈套阴谋,纵使自己和珑玥一直受着他人的摆布算计。可那夜,他和珑玥的如胶似漆,水乳交融都是千真万确的。更有珑玥应了他重新开始,他答应她抛却自己的功利心,自己的贪婪自私,一心只爱她一个,眼里再不容其他女子。
“男的也不可以。”珑玥娇嗔道。
“唔,小猫小狗也不可以,好吧?我心里只有珑玥,我的美玉,我的王后,我的唯一至尊。”这是自己的甜言蜜语,亦是一份禁锢自己的承若誓言。
“奕煊。”天君又喊了他一声。
“啊?”奕煊急忙回神。
“你要知道,你和珑玥的种种,皆是那一窍作得祟。如今你已还了她,你定要与她划清界限,再不可留恋昔日,多生事端。”天君正容亢色道。他忽然意识到奕煊对珑玥的感情超乎自己的想象。这个儿子从前对感情是那样淡薄,现在怎就转了性?
“若是珑玥只有五窍、六窍倒是不足为惧,可碧宸带她回了魔界,想必是珑玥七窍都收拢了。”堔冲担忧道,“太平了十万九千年,仙魔两界很快又有战事了。”
“珑玥不是烈焰,她不会嗜血成性。”奕煊低声辩护道。
“他们是一脉相承。雪莲一脉一向都带有魔性,近几代尤其显重。若不是他们魔性大发,引起群起激愤,这九霄宫哪里有我一族?”天君感慨道。
“啊?”奕煊又惊异了一声。进门之前早做好了准备,怎奈消息一个比一个更教人震惊。
“这事以后与你慢慢说。”天君严厉道,“你记住,迅速收拾好你的凡心。珑玥虽是女子,但终归是雪莲后人。在你身上那窍一直是红色,那就是说灵芪草对她没用,那她定要成魔。你与她再见也定是敌人,仙魔殊途,势不两立。”
“是。”奕煊低声应道,心里却仿佛听见珑玥的一声哀叹。
而天君如此警告了儿子,心里也并未踏实。他看着奕煊,心里恍惚感觉到面前的儿子虽是改了容貌,可心性却也似比以前多了一份优柔寡断,软弱柔情。当真是从小生活里缺了母爱,一遭得索,坠入情网,不得自禁?
可奕煊毕恭毕敬,并未言语忤逆,天君也只好再教训了几句便住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