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伤残的家主司徒云,如今整个家族的核心成员只剩下了两人——剑术精湛却有些吊儿郎当的二公子司徒羽,以及再也无法拿起刀剑的三公子司徒劫。
就是这命途多舛的一家人,在近百名佣人雇工和门客的拥簇下,勉强占据在晔明城的东部一隅,零零散散地经营着并不太景气的生意。
“三……三弟,你怎么还没睡啊?”
这声音听起来有些醉醺醺的,司徒劫停下脚步扭头一看,果然是偷跑出去喝酒的二哥司徒羽。
“二哥,你怎么又偷偷跑出去喝酒了?”司徒劫有些担心地问道,“要是爹爹和师父知道你这几天晚上还跑出去喝酒,恐怕后果会很严重的。”
司徒羽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最后他转了个圈儿,打了个嗝儿,索性卧倒在地,扯着嗓子嚎道:“师……师父不在,阿父也不在,我司徒羽除了单身还怕什么?”
虽然有点厌恶这股酒味儿,但念在司徒羽本性不坏,自己被剑心除名后还经常为自己出头,所以司徒劫还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把他给扶了起来。
“三弟,有件事情我必须马上……马上告诉你!”好不容易站起来的司徒羽还是一边打着酒嗝儿,一边转着圈儿,但脸上的神情倒是慢慢正经了起来,“朝廷这次派来的那个混小子,仗着他爹是晔明城的新城主,居然想打欣儿的主意!”
听到放在心尖上的这两个字,司徒劫只觉得心里猛地一痛。
“今天许家迎接新城主入城的时候,要不是有人拦着,估计那厮敢当着许伯伯的面把欣儿直接掳回房去!”司徒羽喘着粗气咆哮道,“而新城主一来就提议让不善武技的许家将女儿嫁给排名靠前一点的剑心。”
听着二哥的讲述,司徒劫的脑子里已经完全乱了,好不容易多出的一点平和转眼间又烟消云散。
双手受伤后,他一直在钻研炼器与铭文,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带着足够的成绩去许家提亲。即便双手被废后不能恢复剑心并为自己正名,但如果能成为一名优秀的炼器铭文师,至少在向许家提亲的时候能从各大世家的规矩上说得过去。
但倘若有人直接干预了欣儿的婚事……
司徒劫猛地捏紧了拳头,任凭手上伤口的剧痛驰骋在浑身的愤怒与不甘中。
“不过你放心,二哥知道你和欣儿两情相悦,所以我一定会在比试台上把那混小子狠狠地揍下来!”
“那二哥,许伯父和欣儿他们现在……”
正当司徒劫想要进一步询问的时候,一个严厉的呵斥声打断了两人。
“羽儿,你为何又在晚上偷跑出去喝酒?你可记得剑心选拔大会就在七日之后,明天一早你还得护送新城主一家巡视晔明城吗?”不知何时赶来的司徒云怒声呵斥道,“本来我们司徒家就流言四起,明天要是出了岔子,我们还怎么在这岌岌可危的晔明城里站稳自己的立足之地?”
现在的司徒羽已经被吓得浑身发抖,就连因为饮酒发红的脸也迅速地返白了回来。
“阿父,孩儿知错,孩儿知错!”
“哼,你好自为之!”司徒云虎目圆瞪,身子微微有些颤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悲愤表露无遗,“顺子,扶二少爷回房休息,然后让厨房准备一碗醒酒汤。”
“是,老爷!”之前一直躲在柱子后的佣人见司徒云发了话,急忙扶着司徒羽回房了。
见司徒羽已经走远,司徒云有些为难地说道:“三儿,要是朝廷真的想插手这门婚事,恐怕阿父也很难争取了。但在尘埃落定前,阿父会为你努力一把的……早点休息吧,这几天晔明城的形势可能会有些复杂。”
说罢,司徒云无奈地拄剑离去,只留下一个不再稳当却又竭力想要扛下一切的背影。
……
低头看着自己缠满黑纱的双手,司徒劫再度捏紧了拳头。
没有眼泪,没有叹息,也没有任何表露在外的愤怒或悲伤,只是那缠着双手的黑纱像是被什么浸湿了一样。
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司徒劫依旧没有任何睡意。仔细端详着自己缠满黑纱的双手,他突然生出了一个有些残忍的想法。
如果自己的这双手一辈子都无法拿起刀剑,那换成机甲术里的机关手臂后会不会就有希望重拾刀剑,夺回剑心了呢?
在脑海中做了许久的斗争,司徒劫最终下定了决心。
之前自己做过一些勉强能动的机关木偶,也试着捣鼓过一批强化身体的机甲装备,所以从技术的角度来考虑,这个方案应该是可行的。
七天,如果能够把握好,已经绰绰有余了。
披上外衣,司徒劫急匆匆地冲出了房间,直奔着那已经有些荒废的机关仓库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