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到骨子里,爱到灵魂里,爱到再也看不下任何人,为了她,敢与上天作对,跟地府抢人,为了她,糟贱了沈玥璃一番真心,掌掴沈玥璃,为了她,将唾手可得的幸福摔得粉碎!
宇文钰烨为了她,失去一切宝贵的东西,可是她呢,她只是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可以戏弄的白痴,可以愚弄的傻瓜,可以玩弄在掌间的蠢货!
现如今,她竟还有脸让自己不要忘记她?真是可笑!
“她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药,让你和宏祈都这么死心塌地地要对她好?烨哥你告诉我,她到底做了什么值得你这样?”宏珍从来都不明白,沈玥璃那样心思歹毒的女人,到底有什么值得宇文钰烨与宏祈这样为她的。
难道那么多年的相处相伴,比不过她一年?
凭什么啊!凭什么当初自己珍视的一切,经营的一切,沈玥璃轻轻松松就能夺走啊!她到底凭什么这么做啊!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里还有半点当初少主的风采,你被她害得这么惨,你还要继续爱她吗?烨哥你看着我,你看着我你告诉我,她到底哪里配得上你?你原本是那样意气风发的人,被她折磨成这样还不够吗?”
“烨哥你等等我,你再等等我好不好,我很快就可以再回到你身边了,你等等我。”
她苦声哀求,几乎要跪下去,宽大的黑衣在她身上不合身,与她如花的容颜也不相配,更和她满脸的泪水十分相悖,她依然爱着宇文钰烨啊,所以要求求他,不要放弃自己。
宇文钰烨用陌生的眼光看着她,突然就失去了继续与宏珍说话的欲望,好像他曾经日思夜想的人早已化云烟,好像眼前这个人完全认识,好像跟她多说一个字,都要耗费很多的力气。
“别这样看着我,烨哥,不要用这样冷漠的眼神看着我。”宏珍哭着喊着,跪下来抱着宇文钰烨的腿,泪水将宇文钰烨衣袍打湿。
而宇文钰烨,只是抬脚一踢,将她踢开在旁,望着满脸震惊不解的宏珍忽然大笑,笑声苍凉,当初的沈玥璃,面对着一个疯子一般的自己,是不是和现在他的感受一样,觉得可笑又可怜?
他笑得越大声,便咳嗽得越大声,像是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他显得落魄而狼狈,萎靡不振的样子,连看人的眼神也带着淡淡的厌世之色,好像天下无一物可入他眼,无一人值得他欣喜。
荆伊接住宇文钰烨几欲不稳要倒下的身子,扶着他坐下,走到宏珍面前,她知道少主有很多话不愿与宏珍多说,那就由她来说:“宏珍姑娘。”
“宏珍姑娘你误会了一件事,没有人应该理所应当站在地原地等你回头,沈小姐纵一万个不好,她都是我们的心头好,她没有背叛过我们,也没有折磨过少主,少主变成这样,是少主自作自受,也是你一步步逼的,你这样把所有的罪过都推到沈小姐头上未免可笑。”荆伊细细的眼睛里不知含着怎样的情绪,只是平静又冷漠地说着话。
“今日你在医馆的事,你以为沈小姐不知道吗?她是故意放你走的,仅此一点,便值得宏祈追随她,她绝不会做出任何让宏祈为难的事来,反观你呢,你恨不得将所有人都捆在你身边,却不曾想过你给别人造成的伤害。”
“宏珍姑娘,于我们而言,你已经死了。现在的你,是另一个人。”
荆伊说完不再多话,只望了望窗子,窗子里跳进来的人黎锦,他径直从宏珍身边走过,目不斜视走到宇文钰烨跟前拱手行礼:“少主,此人如此处置?”
“拿下,逼供。”宇文钰烨眉间似带雪,透着冬日里才有的寒风阵阵。
“是,少主。”黎锦不做任何追问,抬手便是一片金光耀眼,他袖间的金叶子片片而出,是最凌厉的杀招。
宏珍不曾想到宇文钰烨真的会对她死心,也没有想过宇文钰烨能狠得下要将她抓起来严刑逼供,惊愕不已,抓起长剑挡开黎锦的杀招,心碎欲绝地望着宇文钰烨。
“得罪了,宏珍姑娘!”荆伊见黎锦一人难以与她抗衡,握住双刀便迎上。
宏珍的武功是极高的,当初在蛛网,宇文钰烨与她两人是武值最强之人,就连黎锦都要退让三分,所以她才能成为宇文钰烨的贴身暗卫,才能让宇文钰烨刮目相看。
六年过去,无人知道宏珍经历过些什么,只知道她武功更甚以往,手中的长剑舞成一片网一道光,无人能近得她身。
“烨哥,他们是拿不下我的。”宏珍看着宇文钰烨,带些哀求的味道,祈愿他能停下来,不要将自己逼上绝路。
宇文钰烨冷笑一声,身子一探急急掠出,一双手掌并如刀带着风,狠狠向宏珍劈来!
宏珍不曾想宇文钰烨会亲自出手,急退数步,提剑相迎!
宇文钰烨身子凌空一旋,直往宏珍面门击去,宏珍举剑想逼退他,宇文钰烨却不闪不让不退,由着那剑直直穿透他肩头琵琶骨。
“烨哥!”
“我欠你一命,今日还了,从此两清。”
那年,宇文钰烨还不是京中恶鬼,只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孔氏一族尚存于世,他有着一个悍勇坚强的母亲孔念安,有着几位从小宠他到大的舅舅,少年眉目中尽是风流与傲姿,他曾有过无双的绝世战神风采。
那时候他一身智慧只用在战场,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他不曾被搁浅在望京的肮脏地里勾心斗角,也不曾凶名赫赫杀人如切菜,令京中百姓与百官胆寒惧怕,更不曾心冷如铁周身冰寒,他也曾经爱笑,爱说话,爱酒与美人。
那美人娇俏可人,依在他胸膛声声温柔:烨哥,烨哥。
那美人双眼清澈,看着他总是柔情满满,声声说着绝不负他。
那美人,愿为他去死。
后来,京中剧变,孔氏一族一夕倾塌,母亲被父亲开膛破肚,未来得及看一眼人间的妹妹还是个胎儿时就死去,他深爱的女人,也香消玉殒。
他在一夜之间失去所有,却没有资格软弱,也不能放下重担,他扛住所有的绝望与痛苦艰难而活。
突然有了沈玥璃,漆黑的人生像是被开天劈地,重新照进光来。再后来,他将沈玥璃逼走了,为了宏珍。现在,他将一切都亲手了结。
欠宏珍的,他还,欠沈玥璃的,他也还。
宏珍握剑的手在发抖,不敢抽出刺在宇文钰烨身体里的剑,泪水不止:“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宇文钰烨握住剑身,剑刃划破他掌心,他一点点拔出,血在他鸦青色的衣袍上染出暗沉的花,大团簇拥,像极了沈玥璃种在院子里的那些花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