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呆在深夜的医院会忍不住乱想,当你眼里看到的是清冷无人的走廊,耳边听到是病人的呻吟和哀嚎,让你按耐不住去浮想联翩。
更何况在深夜的医院,你还可能和‘尸体’共乘上一部电梯……
“呦,送遗体呢?这位是怎么死的,怎么也没来个人送送?”
推着运尸车的护工和死人打交道,见多了尸体自认胆子够大,可今天却遇到个比他胆子还大的奇葩。
在电梯遇到推着尸体自己不躲开就算了,怎么还能凑过来聊起天了?
运尸的护工在医院里最不受待见,除了去世病人的家属谁都不愿和他多说一句话。
护工看着这人没觉得古怪,个子高高穿着一身旧病号服,眉目看着挺硬朗,年纪也就20来岁。
除了这一脸有些欠揍的好奇表情外,并不特别。
应该是住院的病人吧?
“癌症,联系不上……”低头看了眼尸袋上的标记,护工低声如同自言自语嘀咕了句,又低下头等电梯关门。
“哦哦哦,癌症啊!”
“嗯……”
“听说得癌症可痛了!”
“嗯……”
“幸亏我得的不是癌症。”青年一脸认真。
“……”和得了癌症的病人说对不起啊!
三句话护工就保持不住自己看惯生死的出尘的姿态,恼火起来。
今晚真倒霉,推个尸还遇到个精神病,咱们医院没这科吧?
护工把话憋在心里,一脸不想在搭理青年模样。
看护工不理他,青年也不恼,微笑地看着电梯门缓缓关闭。
“你没按楼层,我去地下室。”虽不想说话,护工还是提醒道。
医院地下有停车库,但和停尸房不在同一层,用的也不是一部电梯。
去一楼以上的,搭这部电梯都能到,但一楼以下这部电梯只能去停尸房。
“没错啊,我也去停尸房,您不用管我,我先去认认路,到时候了不劳您费力,我自个下来找您。”青年看着送尸的护工认真道。
很认真。
认真的有点吓人了!
“找……找,我???”护工头皮发麻,他被这份认真,真给吓到了!
都说了晚上的医院容易乱想,护工自认为胆子大,又不是真的大。
护工满脑袋带着惊悚表情包的问号!
“为什么到时候一定要来找我?到时候是什么时候?他为什么一直这么认真地看着我?”
“咚!咚!咚!”护工都能听到胸口的心跳声,喉头忍不住吞咽口水。
想起医院里流传的‘鬼’故事,护工下意识抹了把脑门,除了汗水还些油腻。
他又忍不住想起“快死的人会出汗如油’的传说。
卧……还不想死呢,你怎么还在笑啊,别笑了啊……
“呵呵,呵呵呵呵……”
看着穿旧病号服的青年还在笑,笑得非常邪魅,笑得他心都凉了!
电梯里,一人!一尸!一……
“鬼……啊!”
“叮!”电梯大门在一楼打开,一道人影噌地窜出去,头也不回地就跑了!
真一点头都没回,连尸体都没带一路跑出了医院大门。
……
“医生同志事情就是这样的,真不是我的错啊,尸体我都给推停尸房门口了。”
金陵医院脑外科办公室,医生看着一本正经的年轻人,苦笑地摇了摇头。
“王子信先生,这事我们已经了解过了,的确护工误会了,不怪你。”不怪你怪谁呢?医生在心里补了一句,大半夜去停尸房认路,你这是要疯啊。
送回尸体就更别提了,王子信送回去的尸体不知怎么还露了半截在尸袋外,停尸房里值班的李大爷一出门就看到具死不瞑目的尸体,差点没吓成一尸两命!
大半夜得,忒吓人了!
钟大夫头痛归头痛,却不敢说重话,毕竟他昨天才给这位病人下了病危通知书。
“病患王子信因脑内异物位于颅骨近脑垂体处,手术取出难度极高,目前国际尚无成功案例,手术死亡率高于99%,且日常生活中极有可能因情绪波动伴生突发性昏迷及呼吸心跳骤停,极易导致死亡。”
眼前这位‘健康’的青年,哪怕打个喷嚏,都可能当场去世!
惹不得,碰不得,惊不得,叫医生还能咋办?
自己开的病危通知,咬碎牙都要忍了。
王子信面对医生也很无奈啊!
病危通知他也不想的。
一周前,在闹市街头他竟能被陨石给砸中了!
板砖拍脑是常规操作,陨石拍脑算什么?
而且这么多人一起走,凭什么就砸他一个?
只能说算他走运,几倍音速的陨石拍后脑门上,竟然没当场去世。
当时王子信只记得眼前一黑,再睁眼就看到小护士差点给他插上人生第一根导尿管。
他在医院养了一周,检查也做了个遍。
脑后的伤口都愈合了,除了偶尔晕乎一下,也没感到任何不适。
王子信都打算等出院后去浪完自己大学最后一个暑假了。
可就在昨天,这位钟大夫对啃着炸鸡一脸懵逼的王子信说了一堆医学分析后,才谨慎地递上了这份病危通知书。
虽然话语中充满了安慰和希望,但潜台词就是。
“你时日无多,吃好喝好安排后事吧!”
这不当晚他就照医嘱,去了停尸房认路了。
谁想送尸的护工小哥这么胆小,自己笑得这么爽朗,哪里像鬼了?
医生看着他烦,他更烦。
被陨石砸了这件事,爸妈早就知道了。
王子信被陨石砸了后脑,老王同志得知后,便淡定地判断:“肯定是你从小作妖太多,遭报应了!”
王妈妈到没说啥,只是回头就发了个朋友圈,拉来一家人都点了个赞,还没忘记@一下某人。
王子信无言以对,毕竟是亲爹亲妈啐不得。
可病危通知这事,他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一时间两人对坐无话,王子信也打算开溜。
两人都没发现从窗缝间,钻进了两条比蛛丝还细的透明丝线。
丝线似是有生命搬避开了王子信和医生的视线,线隐蔽在钟大夫的白大褂内迅速向上攀爬。
钟大夫没有感到异常,低着头等王子信离开,免得继续和这位碰不得的小爷较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