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江水还带着冬日的寒冽,冰冷的寒意从四面八方向身体涌来,就像征战沙场的兵士受到四面埋伏一般无处躲藏,体温迅速下降。江面上悄无声息,刚才的一声落水的响动放佛只是在一瞬间便淹没在这万籁俱寂之中,荡不起一点涟漪。
深沉的夜静谧的可怕,连船都行驶的极慢。林知柔身着淡蓝色的水靠,眼前一片漆黑,随着潜入水下的时间越来越长,林知柔觉得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林知文已经被推下水多时,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每多一秒,兄长就多一分危险。
就在知柔觉得快要绝望的时候,前面传来了一阵不寻常的水流波动,林知柔心下一喜,立刻向水流方向游去。
随着“哗哗”两声轻微响动,林知柔和秋兰浮上了水面,托着昏迷不醒的林知文向着船边游去。
紫竹在约定的地点焦急的等待着,这里是靠近知柔那个房间的后门,和上一回不同,这一次知柔专门选择了这样一个较为偏僻的一个房间,上一回兄长落水的时候,知柔还在房间沉睡,无人告知兄长遇难的消息,直到第二天早上只见到了兄长青白的音容,僵硬的身体。
她甚至都不知道兄长是什么时候死去的,二舅舅的嫡子,文国公的亲侄子,他们的表兄,杨瑫,以他奉祖母之命接表弟表妹进京,却因一时不查而导致表弟落水,罪孽深重,在送知柔进京之后,由文国公杨俭亲自带着杨瑫回到扬州林府,向父亲负荆请罪,诚意十足。
林知柔怎么也不会相信昔日那个温文尔雅、孝敬长辈,宠爱幼妹的哥哥就这样死在了冰冷的江水之中,甚至想着如果那晚自己没有睡的那般死,凭着身边有两个武艺高强的丫头也能及时将兄长救下,穷尽一生知柔都不肯原谅自己。
重生后的林知柔带着这份愧疚,硬是缠着秋兰教她学了游泳。
“小姐,你们可算回来了。”在甲板上等待的紫竹焦急万分,在看到知柔他们的一瞬间,呼吸都有些紊乱了。
知柔伸手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看了看身后的秋兰,紫竹吃惊的看着秋兰怀里的少爷,连忙在秋兰的帮助下将知文拉了上来,好在知文向来体弱纤瘦,不是很重。紫竹没有耽搁,在将知文拉上之后,忙不佚上前接下知柔也拉了上来,四人悄无声息进入房间,关上窗户。
秋兰来自南边,水性极佳,南边多水,常有人落水而亡,南边的百姓有自己的一套救治方法。秋兰将知文口鼻中的异物清理了一番,知柔紧张的看着躺在船板上的兄长,她以为她准备好了一切,将兄长这几晚经常去的地方都安排了人,她以为即便有人动手也应该是在最隐蔽的地方,而不会是在人来人往的甲板上。也怪自己上一回太傻,一味沉溺在兄长去世的悲痛之中,竟然连兄长在哪落水这样重要的事情都没问过,导致这一回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差点让兄长再一次葬身江河。
经过大概一盏茶的时间,只听见“哇”的一声,知文终于突出了肚子里的水,再次听到了兄长的心跳声,知柔大喜过望,扶着兄长幽幽的哭了起来。
泪水模糊了双眼,知柔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之中,待到知柔哭声渐止,一只手掌轻轻的覆上了她的双眼,替她擦去冰凉的泪水。
秋兰和紫竹似乎也受到了感染,抬起衣袖擦着湿漉漉的双眼。
“别哭,哥哥这不是好好的吗,快别哭了,这么好哭的妹妹可不适合带着去看京城的花灯节。”知文宠溺的话语、如细蚊般的声音、俏皮的语言让知柔破涕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