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尚还泛着鱼肚白,攸然便悄悄背起一个竹篓,到山后采香草去了。师父曾说香草伴着晨珠采下炼成熏香,才最是熏神染骨。只是难知真假,因师父他自己不会炼香,只在攸然炼好之后挑走两炉,留下一句,“你如此资质,我心甚慰。”
晨雾合着仙气,四下影影绰绰的群山像极了披着薄纱睡意未醒的少女,脉脉含情,但笑不语。虽翩跹的蝴蝶未舞,采花的蜜蜂未忙,单是时不时几只鸟儿低语,闻着风中沁人心脾的芳草香掺着花香,就已足够令人沉醉其中。
攸然抬起衣袖擦拭一下额头上的汗珠,将额前沾湿的细发往耳边撩了撩。东方的天边已经染上了橘色,背篓里也已沉甸甸的,该是回去了。
忽听到不远处的草丛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莫不是遇到蛇了吧?攸然的腿不听使唤的往后退了两步。
她遇见蛇落荒而逃的经历多不胜数,师父每每望着狼狈的攸然与背篓里七零八落的香草皆是失望的摇摇头,“且不说你一介仙子,仙鹤的本体竟会怕了蛇去?”
只见眼前的草丛又晃动了几下,那弯弯曲曲的纹路若不是一条蛇才是怪了!攸然拔腿便跑,突然脚下被什么东西给绊住,一个踉跄跌了下去,恰好趴到一个软软凉凉的东西上,这触感……
“啊,蛇蛇!”攸然惊叫着爬坐起来,不敢睁眼细细打量它,即刻变出一把匕首双手举起高高落下,连插了好几下才大喘着粗气脚蹬着地迅速往后退去。
眼前长长的身子似乎是感觉到疼痛,不甚灵活的又动了几下,有鲜血顺着周边晃动的杂草叶滴落下来。
攸然此刻脑袋里只听得到自己噔噔噔急促有力的心跳声,左手抚上自己起伏不定的胸口,右手紧攥着匕首,谨慎的观察着眼前晃动的杂草随时准备再出手。
杂草丛恢复了平静,她战战兢兢的站起身,这才注意到刚才伤的原来是一条银蛇,这硕大的尺寸应当称之为巨蟒了,若是将自己生吞下去……想到这儿不由得又后退两步。
攸然壮着胆子向那条蛇张望,顺着那弯弯曲曲时不时被杂草掩住的身子打量去,那那,那哪里是一条蛇了,分明是一条龙!自己方才用匕首伤它的地方正离它的头部不远……
这坤清山上仙雾缭绕的,方才自己竟没发现它的周边也散发着仙气,如此说来自己竟误伤了道友?攸然慌忙扔掉手里还粘着血迹的凶器。
只是一条龙趴在草丛里扮得的哪门子蛇,被自己连捅了好几刀都还不使劲扑腾两下,难不成是被自己捅中要害了?不会如此巧合吧……
攸然稳了稳心神。罢了罢了,佛语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那若是救这尾龙一命,岂不是要坐地成莲了?
打量了一番这庞然大物,捏了个诀,将银龙变小放在背篓里,攸然带着它便赶回了住处。
这个时辰师父巳慕神君不应该坐在院子里逗蛐蛐吗?却四处寻不见师父的身影,难道一世清白,今日竟要背上弑杀道友的罪名?正在攸然焦灼万分之时,师父提着笼子从外面回来。
“师父,师父……”攸然终于看到师父巳慕神君的身影,上前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师父,您这去哪了,让我好找。”
巳慕神君指了指笼子里的蛐蛐儿,“前几日两只蛐蛐儿不见了一只,我又好不容易寻来一只,可它们待在一起却不斗,还郁郁寡欢的样子,我带它们出去散散心。”
瞧着攸然颇为慌张的样子,瞥了一眼攸然身后,笑意盈盈的说道,“可是又遇见蛇了?怎么一次比一次没出息,这次竟连背篓都丢了。”
“师父,先别忙着取笑我,快来。”攸然说着便拉着师父往房间里走,那尾银龙身子都要僵了,若是再不救治,怕是真的只能泡药酒了。
“你这丫头到底为何事这般慌慌张张的?”巳慕神君待看清楚床上躺着一袭白衣的公子,恍然大悟,“我道是何事,原是你这丫头动了春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