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若挈策乌一怔,冲过去抓住号枝“你要去哪?!”
号枝翻了个白眼“大王啊,老朽已经半个多月没吃到像样的绿菜了。雪原上除了肉食就是奶酪,干巴巴的野菜糌粑吞下去都拉嗓子。老朽想念俞国的菠菜腐皮,高汤莲菜,还有脆生生的青瓜,咬一口就流汁水……”
“这好办!你等着,我这就叫人送来给你。”号枝戏谑地看着清闽大王冲出去几步,又一脸悲愤地跑回来抓住她“你这该死的乌鸦,又骗我!”哪里会是什么绿菜的问题,明明就是她已经试验好了火药的配比,即将带着兵马远行……至于归期几何?此去一别,或许就是永远了。想到此处,阿若挈策乌不由地又将手指收紧了几分。
号枝努力掰着他的手,大声哀嚎“蛮人!你这是要捏死我啊!!”
“认真听着!”清闽大王也对她吼,唾沫星子都快喷到脸上了,号枝只得委委屈屈地瘪着嘴忍受着腰上的剧痛,“蒙州那边我知道你不能不去,可这一仗打完还有下一仗,再打完还有下下仗。俞国没有你的立足之地,白鹭庭不打算放过你,那你就准备这辈子都被人当成棋子了吗?”
这个人居然已经想到那么久远的事情去了!号枝不由地笑起来“不会不会,老朽一直就是个疲懒性子。如今活着便是得过且过吧,若哪一天死在战场上,安王他老人家要一只死乌鸦有什么用……”
说着说着,号枝的声音低了下去,她看到阿若挈策乌的瞳孔里好像烧起一把火来,顿时就寒毛倒竖。正想着要不要打开手臂上的小弩给他来一下时,脸上的面具却被揭开了去,紧接着清闽大王那张长了点青胡茬,毛茸茸的嘴就在她右眼下红痣的位置狠狠咬了一口。
铁面乌鸦这辈子也没遭到过这种对待,她脸上挂着一个明晃晃的牙印,嘴张的能塞下整个鸡蛋,就那样整个人都傻掉了。
阿若挈策乌对着号枝那张挂着牙印的脸感到很满意,把面具给她盖回去,又在她纤细的腰肢上揉了揉“你不会死。你是雪原上最狡黠最残忍,也是最美丽的左大将,会有清闽的神灵护佑你。三千名最好的勇士,六千匹最精壮的马,还有你半个月以来做好的火药都在账外等着。去吧,不需忧心未来。俞国没有你的立足之地,但清闽雪原永远都欢迎你的回归。”
清闽人出征有盛大的仪式。脸上纹着雕青的巫婆把手中挂满了骨头挂件的扭曲法杖高高地举向天空,好像是在用那个弯弯的杖头把雪山上的云朵勾下来充当勇士们的行装。那些挂件叮铃当啷乱响,发出清闽人觉得很神圣的声音,可号枝怎么看怎么觉得那所谓的法杖其实就是根拐杖,身边随风烈烈飞舞的金乌旗让她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果不其然阿若挈策乌是个当贤王的好料子,看看他都给她派的是些什么手下!个个精悍强壮,看着是骑射的高手是不错,可她怎么记得这些家伙都是格巴哈氏族里归降后变成了最底层工奴的勇士?好嘛,瞧瞧他们那副穷形恶相,估计是过得憋屈得很。为了博得主人欢心,逃离死在煤矿或者炼钢坊的命运,这些恶狗一旦被放出去绝对会拼了命地捕猎。
图纳带着手下把体型巨大的牦牛放倒在地上,然后由大王亲自一刀割断它的喉管,把滚滚热血洒在同样鲜红的花朵上,再将沾着血的花放在酒碗里递过来,这是祭祀金乌神的最佳祭品,不喝不行。
号枝万分憋屈,这个人明显就是故意的!可为了壮士气她不得不捏着鼻子把那碗血酒喝下去。牛血挂在她线条优美的嘴唇上像顶级的胭脂,阿若挈策乌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强自挪开目光,随即大声地向将要远行的工奴勇士们承诺着未来的财宝、权势、女人和牛羊,惹起他们一声高过一声的狼嚎。
再朝身后望望,六千匹精壮的良马组成了一团巨大的棕红色云团。马背上背负着无数精钢制成的箭簇、弯刀和铁爪,在马阵的最后还有二十辆覆盖着油布的牛车,装的不是粮草,而是一个又一个竹节做成的小罐子……
万事俱备。号枝长叹了一口气,掏了掏耳朵眼,她觉得这群野蛮人像狼似的瞎嚎很掉档次,于是叫过传令的小兵来吩咐下去,很快新的口号就确定了。
“风!风!大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