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早慧,智力非凡,也顽劣非凡。
闹腾的时候,五六个大人都拦不下她;想学的时候,十几位师父都教不过来。
最后索性一天拆了两半,老师先布置了课业,让许仙仙自个儿在白塔里头看书,不懂了再去问。只要完成了课业,剩下多少时间,那都是赚来的,任那小丫头把山头削平都无事。
“每年都闹腾一回,有意思么?”许仙仙偷偷把一只草编的蛐蛐往袖子里藏。
许祁敬淡淡扫了她一眼,只说了声:“别动。”
她大哥万年冰山脸,就连给她梳头时,也一副专注沉着的样子。不知要叫多少姑娘看了发慌。
然而落在自家妹子身上,就没那么乐意了。
“说了别动。”许祁敬微微皱眉,一手握着她睡翘了的头发松不得,一手又在绑发带。索性使了个小法诀,让两只小纸人把她耳朵扯着。
“你看两面和三刀把我耳朵扯得,耳朵都红了。”许仙仙装模作样地嗷嗷叫了两声。
许祁敬不为所动。
“哼。”许仙仙不甘心地摆正了脑袋,在她哥的指示下,一会儿往前扯,一会儿往左偏。
“好了。”
许仙仙如释重负,刚一起身,却被她哥两只大手摁住肩膀压了回去。
“你把这个戴上。”许祁敬把一枚小黑铃系在她手腕上,又郑重交代,“小心别磕着。”
小铃铛黑乎乎的,仿佛积了一层陈年老垢。
许仙仙实在想不通,她重度洁癖龟毛的大哥,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铃铛。
是想把哪位高人的功力从陈年老垢上渡过来吗!
“一直戴着,别摘。”许祁敬轻轻拍了几下傻妹子的脑袋,又俯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许仙仙不经意地瞟见了他腕间一道细细的白痕。
“好。”许仙仙难得乖巧。
“我今日便启程,你以后要好好修行,把性子收着些——”她哥一顿,然后掏出一个木匣子。
“这是娘的。”
“我……戴不了。”许仙仙心里一酸。
“谁让你戴了,”许祁敬难得一笑,仿佛冰雪初融后绽放的高岭之花。“带着就是了。步摇戴你头上,还能不摇吗?”
有哥和娘守着你,别怕。
“你今日要走,也不告诉我去哪里、去多久?”许仙仙嘟嘴道。
“乖,哥已经快及冠了,有很多事要做。有些事……不方便告诉你的。”许祁敬逼着自己狠下心来,尽管他已经知道了不久的将来会发生什么事。他所能做的,却不过只是,把眼前这个傻妹子,多看一眼,再多看一眼……
然后,别过头去,再也别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