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不知!
莫小奴被自己忽然冒出来的这个念头吓到了。
——她为什么会觉得林珵“生死不知”?谦王府不是已经烧了吗?
莫小奴越想越疑惑、越想越心惊,胸中只管“怦怦”乱响,脚步已是越走越虚。直到出门乘上马车,她仍然没能把那团混乱的思绪整理清楚。
林珮坐在对面,探究的目光不住地看过来。莫小奴越发手足无措,只好掀开车帘去看外面的风景。
外面却实在没有什么风景。
街上行人寥寥,店铺大多门窗紧闭,灯笼、彩棚甚至颜色鲜艳的布招一概消失不见,空荡荡光秃秃如同遭遇了一场清洗。
这场景,只需要再挂些白幡就是国丧的架势了。
莫小奴正愁没法子破解眼前的困局,见状忙提起话头问道:“如今这个时候,街市上素净成这样,朝廷就不忌讳吗?”
林珮微微一笑,目光终于从莫小奴的身上移开,同她一起看向窗外:“这会儿谁家若还依旧披红挂彩,那才叫忌讳呢。”
有话题聊着,尴尬的气氛立时就缓和了许多。莫小奴坐直了身子,好奇地问:“这么说,朝廷已经不怕百姓知道那个秘密了?”
“那个秘密?”林珮微微眯起了眼睛。
莫小奴攥紧了衣角,低头不语。
林珮漫不经心地敲着桌角,悠悠道:“朝廷之中哪有什么秘密?大家不过心照不宣而已。之所以压了这么久,是因为各方都在权衡利弊——当然面子上还是要做足的,太后已经下了旨,全城缟素痛悼谦王林珵。”
冷不防听到“谦王林珵”四个字,仿佛一道惊雷炸响在耳边。莫小奴只觉得一股刺痛从头顶倏然传到指尖,整个人瞬间僵住了。
林珮神色淡淡,靠在车窗边将莫小奴脸上每一丝细微的表情都看得清清楚楚。
莫小奴用力攥紧双手,指甲深深地掐进掌心里,用疼痛一点点地唤醒了僵直的躯体。
迎上林珮的目光,她艰难地笑了笑,哑声问:“谦王……他死了?怎么会……”
林珮反问:“怎么不会?那本来就是个病秧子。”
莫小奴胸中涌起一股怒火,面上却半点儿也不敢表现出来,只得咬牙强笑:“我是觉得……兄弟两个差不多同时死了,有点奇怪。”
林珮将手中折扇轻摇两下,微笑道:“你能想到‘差不多同时’,就该知道这件事一点都不奇怪。”
莫小奴皱眉不语,神态好像是疑惑不解的样子,实际上已经心乱得没有力气说话了。
林珮盯着她看了片刻,之后又移开目光,看着车窗外笑道:“这其中的猫腻,宗亲朝臣们都心知肚明。这两天传言愈演愈烈,已经有不少谏官每天跑到宫门口哭求面圣了。”
也即是说,皇帝驾崩的消息瞒不了太久了,混乱一触即发。
莫小奴心里明白林珮在说什么,却猜不到他说这些事的用意,只好佯装不懂,皱眉问道:“谏官们闹什么?要查谦王之死的真相么?还是要借机查问太后……”
林珮微笑摇头:“朝廷的事乱得厉害,你听一听就好,不用为此伤脑筋。”
莫小奴迟疑了一下,也努力地笑了起来:“是呢,我管朝廷的事做什么?我只要跟着王爷狐假虎威欺负人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