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有人对辰夙此等行为甚是不解,更是有直言不讳之人提出质疑。
“二皇子乃是陛下哥哥,陛下这是何意?”
辰夙起身走下高台,缓缓从贴身的衣领内拽出一根红绳,底端坠着那枚箭镞。
“孟大人说话之前,不妨先将这地上的箭矢拔出来看看,再来讨论朕的不是!”
孟展鹏弯腰握住箭身,却发觉此箭的整个箭镞都深深扎进了地面里。不禁抬头看了眼依旧站在堂上面无表情的卫铭,心中甚感震惊。
饶是他身为习武之人,拔出这箭也是暗中用了些力气,卫铭却扬手便将它掷进地面,必然是高手无疑。
孟展鹏将箭拿起反复观摩,除了箭镞形状与常用箭矢不同,并无特别之处。
辰夙见他眉宇间存在疑惑,便将脖子上的箭镞取下递给了他。
孟展鹏道:“这……这两个箭镞是一样的,只不过大小不同。陛下,可有什么喻义?”
辰夙并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将龙袍衣襟扯开,漏出了左侧胸口的疤痕。
“这是那年朕偷跑去半坡山之时,被奸人所害,中箭掉入山崖。所幸得贵人相救,又因朕的心脏生在了右边,才因此躲过一劫。
各位大人有所不知,前日夜里,晟和宫祸乱,是朕将消息封锁,而那夜想将朕围剿的人便是朕这个二哥。
之所以留待今日商榷,只是朕想让诸位清楚的知道,非朕上位容不得兄长而残害至亲,而是他谋害朕在先!”
此言一出,堂下顿时又是一片嘈杂。
三皇子辰修仍旧一副坦然从容之色,略带着些愚钝。
“夙……陛下,二哥此等行为乃是重罪,断然不能轻饶,只是,还恳请陛下看在同胞之情的份上,饶了二哥一条性命。”
辰夙眉开眼笑的看着辰修,只是笑意却未达眼底,让原本从容的辰修产生了一丝慌乱。
“陛下如此……如此看着臣是为何?”
笑容收敛,辰夙从怀中掏出当初卫铭收到的那封信,交到他的手中。
“不得不说,三哥的书法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连南煜那么蹩脚的字都模仿的惟妙惟肖,就连南煜本人,都没看出丝毫不妥。
只是不知三哥如此费尽心思的将我放出宫去是为何?是为了圆了当初我的愿望,还是存了别的目的?”
辰修脸上尽显无辜之色,道:“陛下此话何意?臣有些惶恐。”
辰夙朗笑出声。
“哈哈……惶恐?
三哥做下这些事时,可曾惶恐过?
你让我念在同胞之情?可你们又可曾念在同胞之情的份上,放过我?
我本无心于皇位,只想闲散于天地之间,与挚友、良人执剑天涯。
你们可曾知道,父皇的诏书之上,继承皇位之人的地方留了空白。
是你们,是你们将我一步步逼上了这九五至尊的位置!是你们间接的害死了南煜,害了我!”
辰夙的愤怒如同决堤的洪水,倾泻不止。
当他拿到诏书的那一刻,看着那一处空白的地方,他便清楚了。他的父皇给了他选择,若是他不愿,便可以写上旁人的名字。只是……他却再也没有选择的机会了。
辰修垂下了头,愧疚的声音从唇间传来。
“夙弟……我没有想过要害你,也没有想过要这九五至尊的位置。
我只是……只是不满父皇过于偏爱你,所以才想将你放出宫去,这样也许父皇会因为气愤而与你生疏。”
不知为何,此刻辰修之言,辰夙却再也不想相信。
他原本尊敬的二哥,处心积虑要他性命,敬重的三哥,谋求算计。就连他的父皇……对他也诸多欺瞒。
然而,这世间让他愿意相信的男子,早已随风消散在了天地之间,再寻不到一丝痕迹。从此随着明月清风、山川河流,融进那延绵不断的思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