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飞廉骤然顿住了笑容,因为他觉得眼前这人,既非疯癫,亦非痴呆,一板一眼地更加不像是在开玩笑。他心里竟是隐隐多了一分不安,心念一转,沉声喝道:“荒谬!报上你的名来,本人刀下不斩无名之鬼!”
那人缓缓抽出腰畔铁尺,凛然回道:“我只不过是锄奸盟里的一个小人物,贱名不足挂齿,石铁心石捕头。”
方飞廉冷哼一声,森然说道:“米粒之珠,也敢与日月争光!”也不见他作甚异动,整个人仿似被狂风卷起一般,向着石铁心凌空扑去。
他平生最得意的功夫就是猎影追月刀,既然能追逐天边的明月,再则原本便位列魔教的恶风使者之尊位,轻身功夫自是不俗。但见空中黑影似魅,倏忽之间,他已是跃至石铁心的头顶上空。
石铁心不慌不忙地将手一举,那顶斗笠随即旋转着上升,堪堪拦住方飞廉凌空斩来的这一刀。那斗笠不知是何物料所制,以方飞廉刀光之凄厉,竟是斩之不破!
方飞廉反手一抽,将那顶斗笠扫落一旁,半空中再一个回旋,刀光如雷似电,再向石铁心斩来。石铁心忙后撤一步,也是一个转身,挺起那把铁尺,斜斜一尺刺往方飞廉左肋。电石火花之间,方飞廉心思瞬息万变,自己弯刀固然能斩下石铁心的头颅,可是他这一尺也必然从自己肋部一插而过。
方飞廉乃是魔教恶风使者,位高权重,岂可让自己轻易陷入险恶之境?只见他双足一错,翻腾着避过他这一尺,复又折身而回,弯刀再度斩往他的右肩。
石铁心仍是不慌不忙,手腕一转,那铁尺在他掌中回过尺身,又是斜斜刺往方飞廉的咽喉。其势与方才一般无二,方飞廉不愿两败俱伤,只得又飞身避过一旁。
但见方飞廉侵掠如火,而石铁心不动如山,如此这般十数回合,二人刀来尺去,竟无一次真正短兵相接。每每迫在眉睫之际,方飞廉雷霆万钧地刀芒便被石铁心出人意料地挺尺逼回,一时间,两人斗得可谓是旗鼓相当,难解难分。
方飞廉在空中迂回转折,进退如电,轻身功夫委实可惊可怖,弯刀之上白芒胜雪,显是内息深厚,相信稍有差池,即被他刀芒斩得神消魂散。
但石铁心渊停山立,大巧不工。方飞廉抽身远离时,他便负尺身后;方飞廉纵身抢攻时,他便挺尺直刺,攻其不可不及之处。往往虚晃一尺,却是逼得方飞廉不得不退,可见他的武功确有不俗的造诣。
二人虽未真正兵刃相接,但这十几回合交手,其凶险处却并不亚于任何高手之间的巅峰对决,聂清臣在一旁瞧得目眩神迷,暗暗寻思,原来武学之道竟也是这般势无常势,引人入胜。
方飞廉脸上黑气一闪而过,不再跃到空中,反而贴在那廊柱转角不时地近身强击。石铁心的铁尺也随之一变,极尽绵密之意,铁尺卷而结网,渐渐地,那道铁尺绘制而成的大网便将他网在其中,便是连他衣角也瞧不分明了。
方飞廉怒喝声中,身法愈发鬼魅似妖,整个人竟似成了一道黑色的旋风,忽左忽右,忽高忽低,围着那圈尺网厮斗不休。石铁心也不抢攻,自顾自地将自己门户守得密不透风,方飞廉一时之间竟也寻觅不出丝毫可乘之机来。
斗转星移,两人均是以快制快,霎时已是斗上百来回合。方飞廉攻不破石铁心的尺网,石铁心却也抑制不住方飞廉暴风骤雨般地强攻。斗到酣处,方飞廉一声暴喝,弯刀白芒暴涨丈许之高,倏地从石铁心身前探入尺网之中。
石铁心却是趋前一步,撤了漫天尺影,横起一尺迎往方飞廉的弯刀。只听“锵”地一声闷响,方飞廉这一刀便斩在了他铁尺之上,火星四溅,真气震荡。
只见那铁尺渐渐弯曲成一道弧圆,方飞廉全身黑气大作,而石铁心则是怒吼连连,显是二人已借着这把铁尺,比拼起了内家真气,而二人内力相当,一时竟是相持不下。
躲在一旁的郑从龙却是悄然立起身来,只听他“呛啷”一声拔出长剑,冲着众镖师一声唿哨,冷笑道:“石捕头,此人恶贯满盈,我等来助你一臂之力!”话音未落,他便飞身而起,冲着方飞廉挺剑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