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北呜咽着,曲里拐弯表达着不甚明了的复杂心情:“我、我以前对……对她们,只觉得有好看和不好看的区别,你知道那种好看吗,就好像是花一样,你看着各种花,肯定会很喜欢吧,但是,但是你不会因为花好看就觉得自己很奇怪,唔,晓师妹,我觉得我快要完蛋了,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说不出来话,脑袋里乱七八糟,不管是在吃饭的时候,还是在太史府搭戏台的时候,还有刚才想睡觉却睡不着,好像总有那么一个人在眼前,我看了半天才看清楚——我,我好像在想她呢。这可怎么办,我到底是怎么了?”他跟个人群中走散了的小孩儿一样,把脸埋在手里差点哭出来。
晓晓张口结舌,脑壳隐隐作痛,她经常觉得自己的师兄就是个外来物种,长了一副人的模样,其实里头根本是另一种生物,要不然,怎么可能二十的年纪却连人类最基本的需求都觉得奇怪?她仰天看看愈发靠近东方的月亮,遇上了麻烦师兄需要开导,今夜的美梦到此为止了,也罢,能把这个没用的师兄整理明白,至少不会每天晚上都来找她谈心,于是她抖擞了精神,直言道:“你没怎么,你喜欢她呀。唉,我说这真的是你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吗?”
祁北:“我……我……我喜欢她啊。”
晓晓简直想抡起拳头打他:“是啊,你不是一直在想她吗,那就是喜欢她呀。”
“啊,这个原来是喜欢……”木头少年慢慢咀嚼着初次爆发的陌生情愫,“我肚子痛,心跳快得难受,脑袋晕,也不会说话,难道是因为我喜欢她?”
虽然说没遇见百灵夫人之前,他也一样不怎么会说话。晓晓还是点了头:“就是呀。”
“脑袋不受控制胡思乱想,而且……想了好多好多……你知道吗,我的脑袋里从来没想过那么多的东西,以前它总是很清晰,我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晓晓紧紧握着他的手,给他力量,祁北手上戴着用于飞鼎的指环十分坚硬,咯手:“我完全了解,你是第一次喜欢一个人,有这些感觉是正常的。”
“是正常的,”祁北稍稍松了一口气,没几秒钟又躁动起来,“不,不正常,绝对不正常。我走路都不敢抬头,也不敢跟人说话,做什么事情都不上心,你知道吗,今天晚上搭台,布置绳网,我应该很熟练的,可是打结打了两遍还是错的,我以前可从来没犯过这种错误啊。不行不行,不能这样下去,我都不是我了。”他越说,越抱定了决心,“我得避开她,对,离她远远的,反正风临城演完戏,咱们就走啦,她也会走吧,她会回去君安城,呜呜,回到她丈夫身边……没关系没关系,等看不到她了,就不会想了,对,眼不见,心不念。”他开始神神叨叨,抽离体外一般,面对知己知彼零程度的强烈情感,完全不知所措。
晓晓一个头两个大,该怎么把师兄脑袋里的浆糊全部到处来,灌点儿有用的进去呢?她两眼直直的看着他挺大的脑袋,不知不觉间睡意上涌,神情恍惚间记起来爹爹说过脑袋大的都很聪明。
“要不咱先休息好,成功把明天的戏演完?”
“对对,明天演戏,我要专心致志,不往台下看,也不下台,肯定看不见她的。演完戏以后,我们就分道扬镳——一切就好了,就好了。”祁北鼓鼓囊囊,末了不知脑袋怎么转的,加上一句。
“师妹你知道吗,我很少失眠的。可只要一失眠,就肯定倒霉……”
晓晓嫌弃死他了:“乌鸦嘴别说啦!倒霉自己倒,我不跟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