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荣安王得皇上器重,那是万万得不了这千金难买的雪肌霜。王妃这些年统共就得了两盒,素日里都不舍得用,让人锁在库房里封存地好好的,这会儿倒是先给这位江南来的表小姐用上了。
叶盼香被喂着喝了一大杯熬地浓浓的姜茶,身子才暖和了起来。她依偎在老妇人怀里,鼻息间满是淡淡的药香味,和那位娘亲身上是一样的味道。
老妇人看着和自己小女儿相似的脸庞,恨不得再痛哭一场。她颤着一双手,轻轻地抚摸叶盼香瘦小的脸,她都不知道以后自己有什么脸去见九泉之下的小女儿。
“我的珍儿.....”
叶盼香和唐珍幼时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眉眼,鼻子,嘴巴,无一处不相像。
老妇人抱紧了怀里的小人儿,轻轻抚着她的背,艰难道:“你娘亲.......临走前都与你说什么了?”
叶盼香缓缓地抬头看向老妇人,回忆起娘亲临终前对她说的话,虚弱缠绵的气音仿佛就在耳边,想在说与她听,又像是临终前的喃喃自语,
“今生得老天垂怜,得父母疼爱,兄长关怀,夫君敬爱。虽自小体弱,幸得照料,此生了无遗憾,也请父亲母亲不必伤心难过。只是未能承欢膝下,见囡囡出嫁.....”
老妇人听闻,久久泪水难止,悲哀入骨。
叶盼香窝在老妇人怀里抽噎,泪眼下的神色却一片冰冷,像是冬日凝结的湖面,波澜不惊。
待外面日头正了些,屋子里也暖和许多。朔风堂外陆陆续续来了许多女眷请安。
京城的大家闺秀自髫年就得入凌寒女学,每一候放两日假。荣安府邸共有嫡庶六女,现有四女入女学。
今日恰好是休息日,不到辰时,府里的夫人和娘子们就聚在了朔风堂给王妃请安。
荣安王唐易是齐朝异姓王,因战果累累,品性刚正,深得皇上器重。
他膝下共有四个子女,长子,幺子和幼女皆是出自王妃腹中,唯有一个庶子是出自王妃的陪嫁丫鬟。
长子唐禾是世子,将来可继承王位。他现居正三品吏部尚书,为人耿直,与静香郡主育有一子两女。静香郡主于年前去了江南的一处佛堂礼佛,归期未定。
二子唐平虽是庶出,可因生母是王妃的陪嫁丫鬟,死于难产,幸得王妃垂怜,自小养在膝下,堪比嫡出。唐平娶了京城富商之女,外祖为士族,情比金坚,育有一子三女。他在朝中混了个清闲的官差,比起朝政,他更醉心诗书古迹。
幺子唐钰与尚书左丞之女柳氏育有两子一女,三房太太是王妃的娘家侄女,也是三爷的嫡亲表妹。两人有青梅竹马的情分,成婚以来一直如胶似漆。
唐珍未出嫁前,府里的兄长就已经娶媳了。府里的夫人们都与唐珍同处过一个屋檐下,得益于唐珍温和的好性子,皆关系融洽。在得知唐珍死讯时纷纷哀悼,对着唐珍唯一的女儿心里更是疼惜。
老妇人搂着换了件素绒绣花袄的小人儿,一一给她介绍府里的女眷。女眷逐一送礼,聊表心意。
三夫人和二夫人素日就爱攀比,当官的看不上做商的,自视甚高,可偏偏又没有她手里富裕。
二夫人送的见面礼是一支云凤纹金簪,别看只是一金簪,这可比三夫人准备的一整套宝石头面还要值钱。
这金簪是前朝有名的雕簪世家出品的,虽不是出自家主之手,但也是千金难买,其珍贵程度不亚于宫里的雪肌霜。
二房的五娘子唐萱瞧得眼睛都红了,她求着娘亲许久,便是连戴一下也不许。如今居然拿来送给这个穷酸地方来的小姑娘,未免也太抬举她了。如此,唐萱对叶盼香平白多了怨念。
府里的六个娘子与叶盼香的年纪相仿。最大的是二房的媛姐儿,生得最是端庄文静。
二娘子是三房的馨姐儿,是个贪玩的性子。
三娘子则是几个小姐里最尊贵的,大房的嫡女,刚出生就入了太后的眼,破例封了安乐县主。只是这脾气有些娇惯,轻易不与人来往。
四娘子唐灵和五娘子唐萱模样生得最好,小小年纪就堪称京城贵女里独两份的相貌,只是这性子却生得南辕北辙,让二房夫人操了不少心。
六娘子妍姐儿是大房的幼女,只比叶盼香大了一个月。生得安静不好动,素日里话不多,是个闷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