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后到!”
伴着长长的唱报,各国使者,文武百官齐齐跪迎,纳兰宇风一身龙纹喜袍,临风玉立,拱手行了一个迎亲礼,将她牵下鸾车。
重熙大殿前,汉白玉长阶绵延直上,在日光下如同一座高达天庭的玉桥,意喻皇家尊贵,如登九霄。与他携手走上这一段长长的玉阶,此生便充满荣光,可是莫颜却觉得脚下的玉阶那般冷,天上灿烂明媚的阳光也是冷冰冰的,整个人如坠冰窟,竟是丝毫热气也感觉不到。
披着大红的喜服,随他一步一步迈入殿中。然后就是跟着司礼官的主持,拜祖上授凤印,鼓乐声声,皆是和亲之礼。
她木偶一般机械的跟着行礼叩头,最后两人来到各国使者面前,一一谢礼。
临到魏东楼身前,一阵清风吹过,拂起了莫颜脸上的面纱,脖颈间的淤青如烙火般烫进他的眼睛,他生生一顿,身侧的手掌渐渐握紧。
一旁的礼官高声唱报着:“昭陵贺使魏东楼谢礼。”
看魏东楼一动不动,礼官不得拔高了调门再次唱报:“昭陵贺使魏东楼谢礼。”
“......”
终于,魏东楼抿紧了唇,端正的拱手行礼,莫颜也不看他,垂首回礼亟待转身,突然被人强力拽住衣袖,惊得她回转身来。
“你?”
她心中大骇,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魏东楼一张沉稳,怎么会在大殿之中,众目睽睽之下有如此举动。
各国使臣和文武百官见状,惊骇的惊骇,摇头的摇头,叹息的叹息,却无一人发出半点声音。
纳兰宇风则浅浅笑着,一把夺过莫颜的手,幽幽然问道:“魏大将军,你这是何意?!莫不是看上了我的王后,想将她抢了不成?”
“王上误会了。”
绿绮急忙上前,慌乱的解释:“王上......这......我们昭陵的女儿家出嫁都要披大红的盖头,手中握大红的福帕,寓意福寿加身夫妻和睦。王后出身昭陵,我想东楼肯定是想用这个礼节祝福王后,希望王上与王后能够福寿延绵洪福齐天,是不是啊?东楼?”
魏东楼沉默不语,双目中情绪复杂,面沉如水。
绿绮则挽紧了他的胳膊,暗暗递给他一方红帕,双目之中满是深意。
他低头看了看,那红帕上端正的绣着一个金黄的福字,四周无数小福环绕,正是一方百福锦帕,抬手想要将锦帕递到莫颜手中,却被纳兰宇风抢先夺了去,径直丢在地上,一脸唾弃的说:“魏将军多虑了,她是我南越的王后,嫁给我自然是荣华富贵福禄吉祥,哪里用的着你的锦帕。你说是不是,王后?”
他得意的挽住莫颜的肩膀,以手捏紧了她的下巴,有意无意间将她脖颈上的淤青悉数的显露出来。
“是。”莫颜低声回答,身子却是僵着的,身上的伤口被扯的丝丝的疼。
“如果你只能给她权力荣华,那未必能令她幸福。”
魏东楼语气轻蔑,握住了纳兰宇风的手腕,迫他松了手。
这一举动引得殿中的金甲武士大骇,纷纷举剑上前,众人更是惊的大气也不敢出了。
纳兰宇风摆手令武士们退下,仍是笑道:“哦,你这么说我倒很想听听,什么能令我最爱的王后幸福?”
“爱一个人,当——”
“——王上,嫁给王上,就是最大的幸福!”
莫颜及时止住了魏东楼的话,“只要能陪在王上身边,权力地位荣华富贵都是虚无,什么都不及王上重要,什么都不及活着重要。”
侧身对着魏东楼,她刻意的将活着两个字咬的特别重。
纳兰宇风背过手去,双眼幽深的看着她,正要开口,莫颜挽住了他的臂弯,低低的说:“王上,我累了,现在可以回凤栖宫了吗?”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玩味一笑道:“当然可以。”
随着领事嬷嬷迈出重熙大殿,清风徐来,莫颜不禁打了一个哆嗦,这才发觉自己竟然出了一身的冷汗。
天色一点一点暗下来,王后所居的凤栖宫中种有一池青莲,坐在房中闻着青莲初绽的幽香,终于另她繁复紧张的心绪稍稍平和了些。
夜渐深,殿中一片寂静。外面的鼓乐声响早已散去,莫颜坐在床榻之上,忽见房门大开,司马琴梦带着一名小内侍径直走了进来。
奇怪,领事嬷嬷就在大殿门口守着,怎么没有拦下呢?就算有旨,也没有听到通报啊?
她诧异起身,毫不客气的问道:“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在禁足吗?”
“笑话。”司马琴梦一身紫色长裙,风姿妖烧的挑了挑眼角,“我是司马家之女,就算王上要禁足我,我要出来他们谁敢拦着。”
“那你来做什么?”莫颜心中掠过一丝强烈的不安。
“我亲自来,给你看一些好玩儿的东西。”
司马琴梦嗤笑一声,从身后的小内侍手里拿过一个包袱,重重的丢在莫颜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