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开始在时光中穿梭，看不清外边，只有一道道光。车很平稳，好像从没有启动过一样，可很明显的感觉到车在前进，不知道方向，不知道速度，但是在前进。

男人有些焦急，额头上慢慢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未干的泪痕被汗水浸染，红红的眼眶还记得他刚刚大哭过一场。

很快，车已经到达目的地。

那是一个小城市，城市并不车水马龙，相反的，只有稀稀拉拉的几辆车在路上行驶，到这里的时候，这边正值黄昏。

夕阳西下，染红了西边的半边天。夕阳已经很成熟了，它不炽热，不鲜亮，但矜持。夕阳洒在乌云上，好像灰姑娘穿上了好看的水晶鞋，乌云也变得异常漂亮起来。黑色的车身，在这灿烂的夕阳下显得有些突兀了。

林赏并不在意这些，他早已习惯这一切，200年了，二百年来他一直重复这些事，他的心情甚至毫无波澜。

中年男人看起来开心极了，他不再流泪，他又回来了，他有机会救活他的孩子，那个可怜的孩子。

“目的地到了，下车吧。”林赏的声音依旧空灵。

“车费……”男人张口说到，还没说完，他的眼睛已经看向了下边他的腿上，他清晰的看到，空空的裤管锤在车厢里，他并没有惊讶，也没表现出任何后悔。

林赏从后备箱里拿出一根拐杖递给男人，说：“我会继续观察你的，如果让我发现你回来不是为了你说的目的，那么你会付出很大的代价。”男子点点头，接过拐杖，坚定的走向前方……

林赏跟着男子，男子拄着拐，急匆匆的走在大街上，虽然少了一条腿，可速度依旧没有丝毫减弱。

一辆货车飞驰而来，那个孩子，可能是他的孩子吧。茫然的站在马路中间，这里就是男子要回去的地方，那个让他悔恨的地方。断腿的男子咆哮着冲了上去，扑倒了那个男孩，大货车滴溜溜转了一圈，撞在路边的栏杆上，索性没有人伤亡。

“哼！”林赏冷哼一声，打燃了他的“零”。

林赏开车驶回，石板路的大街，依旧是死一般的沉寂，深蓝的天空特别吓人。林赏捧着男人那条腿，径直走进了后备箱里。

后备箱里是一个奇艺的空间，虚无一样的空间，混沌一般的空间，这里没有时间，只是一片虚无。上方波动的光彩灰蒙蒙的，有云，人形的，动物形的，飘飘荡荡，像鬼魂，它们都以一种很奇怪的姿势飘荡着，像跳舞，又不像跳舞。天空中射下来的是七彩的光芒，绚丽夺目，温柔而不刺眼。这里是真正的混沌世界，这里就是存储车费“车费”的地方，万年来，所有的东西都放在这里，已经堆积很多，还会越来越多，可这里的空间是无限大的，无论多少，都不会拥挤。东西虽多，但都是整齐的排列着，每一排每一列都有编号，哪一年哪一天，每一种类的也都各自分开，它们的下边，用金色的细线挂着的瓶子，每个都是如此，飘飘荡荡的，就算晃晃悠悠，可从不会远离自己的范围。瓶子里记录的，是那些乘坐“零”的人的资料，还有他们的一个个故事，还有他们回去后发生的所有事情。

“零”是如此，“羽”也是如此。

一个个水晶瓶飘荡在空中，林赏冲左边第三排的位置伸出手，一只空的水晶瓶飞到林赏的手中。他把男子的腿放了进去，瓶子又飞回去。

这条腿要在这里一直躺着，直到忆南或者笙汐认为有合适的价格将它售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