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百零四章(1 / 2)你是我的缘由,我是你的远方首页

这是春日里的一次大面积降水过程,在冷热空气的交汇对流下,北方大部分地区或细雨绵绵或雪花飘飘,远在玉石山的队员们也在风雪中进行测量工作。同样的景色感染了唐亦芎,他不禁对柳絮说,难道你不想唱起老叶工教的那首《小路》吗?

柳絮起初有点不好意思,在唐亦芎鼓励的眼神下,柳絮充满情感地唱了起来。后来唐亦芎对大家说,听叶工说,《小路》诞生于苏联卫国战争的烽火中,是苏联卫国战争时期一首著名的军事歌曲。这首歌抒发的是年轻姑娘追随心上人,一起上战场抗击敌人的革命志向,旋律优美而不柔弱,情深而不缱绻,歌声中透着坚强和勇敢,给人一种向往美好、战胜困难的勇气。尽管现在我们享受在和平年代,远离了战争和硝烟,但世界并不太平,自古以来从不会有刀枪入库、马放南山的境地,所以老叶他们去了茫茫戈壁、沙漠,肩负着神圣的使命……说到这里,唐亦芎把话打住了。其实都是搞地质工作的,大家隐约知道点什么了,只是心照不宣没人说破,毕竟那是国家最为机密的事业。

他又说,草原上的人高亢的是唱不完的牧歌,我们每天行走在小路上,如果把我们从事的事业和歌曲《小路》联系起来,那意境,那情调,那一往无前的勇敢精神,难道不是属于我们的牧歌吗?

同样的感觉,一样的情怀,玉石山连系着祁连山,同一个时空里大家都在唱同一首歌。

脚下的路在延伸,似乎永远没有尽头。

进入北山腹地,薛嘉华嘱咐大家,如发现海相火山岩系及超基性岩体,应当追索其分布范围,探讨含矿性,必要的话应测绘出适当比例尺的地质地形草图。叶尔康补充道,除了观察两壁悬崖岩层岩石与产状,还要注视河床被水带下来的砾石。

然多天来,期待中的矿苗没有发现,便携式的伽马仪依旧沉默不语。

队员们趟过雪水河,在头道沟,他们停下了脚步。在深谷的河道里,一些半露地面的岩层吸引住了大家的目光。天哪那地质锤敲打,用放大镜查看,叶尔康和薛嘉华交流着什么。队员们兴奋地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议论。

往纵深里走去,叶尔康指着一处河谷冲刷的断臂告诉队员们:“你们看,这是典型的海相火山岩系及超基性岩体,我们必须追索,看分布范围有多大,在草图上标注区域。”

山势越来越陡,山路越来越危险,队员们小心翼翼爬上悬崖峭壁。一边顺着陡谷边坡前行,有时在悬崖边还得匍匐行进。再往前走,一处铁矿露头呈现在了人们的面前。按在此之前的权威说法,南山铁矿不多,即使有,也是鸡窝型的,没有开采价值。但在地质队员们日后的跋山涉水中,通过初步认定,这里有矿是肯定的,矿床位于北祁连山加里东地槽带,说不定储量惊人。矿区内含矿岩系以千枚岩为主,地层时代划归新元古代。矿石为镜铁矿和菱铁矿混合矿石,多与重晶石、碧玉等组成条带状构造。叶尔康说,等明年把钻机调上来,按一公里的密度布孔,就能搞清楚矿脉范围到底有多大。

宿营地继续前移。

转场途中,小分队吃饭用的铁锅从骆驼背上摔下来跌在石头上打碎了。薛嘉华宽慰说,打破了一个铁锅,将来必定换来一个钢铁厂。叶尔康笑了,薛队长说得对,这就是我们探矿人的志向,等有一天茫茫戈壁上拔起一座矿城,我们会感到欣慰、自豪!

到底是天暖和了,阳光普照,冰雪消融。

谁知,就是这消融的冰雪引发了山洪,河流咆哮着从山谷奔涌而出,他们的路被阻挡住了。既然无法前行,只好等驼队赶上来就地安营扎寨。

炊烟升起来,野风故意把烟气吹得四处乱飘。就这还不算,野惯了的风故意卷裹草叶、沙土扑进掀开的铝锅里,惹得炊事员老冯在恶恶地咒骂,狗日的,好好的一锅水被糟蹋了。没办法只好倒了再添水重烧。可后来他不敢倒了,风偏要作对,再多的水也经不住这么糟蹋,何况这是干涸的戈壁滩。

到了薄暮时分,风慢慢小了,吃过饭后,有雅兴的队员到砾石滩上散步,低头捡一块被岁月侵蚀的“风雨雕”端详一番,拿回来放在床头,留作纪念。当夜幕降临的时候,悠扬的琴声如泣如诉地又在在荒原上静静地流淌……

这夜似乎是缠绵的,男人们也在想女人。

山里的夜晚很安静,对从小生活在都市的队员们感觉这里的天格外漆黑,满天的繁星密密麻麻,又多又明亮,那穹庐似的天幕简直壮观的难以置信,缀满一颗颗夺目的宝石,撒下晶莹柔和的光辉,使大地上的一切都变得那么雅致,那么幽静。

星光下,他们在遥望、思念,无论父母、兄弟,还有恋人。

外出采购的司机汪立诚从镇上给薛嘉华带来了至柔的信,除了思念,还增添了烦心。

嘉华,止不住还是想你。托漫天眨眼的星光,带去我的问候、我的爱:亲爱的,在遥远的天边,你还好吗?

你跋山涉水、风餐露宿,多想追随在你身边,累了,靠在我的身上,让你酣甜睡一觉,待太阳升起,你的身影又走在路上。

天涯迢迢,只要身边有你就好。

可我深知,伴你去往天涯的设想根本无法实现。你也知道,父母就我这么一个孩子,现实不容我为了和心爱的人朝夕相处而撇下父母远去,那样会他们伤了的心,我也会不安。就连我们的爱情我也不敢告诉,几次想对他们说,可话到嘴边生生被我吞咽了回去,我实在不愿意看到他们为此惊诧,甚至伤感,更怕被他们干涉、阻拦。如果这样,我真就作难了,一方面是我挚爱的初恋,要割舍根本无法做到;一方面又是那么疼爱我的亲人,他们的泪水、沉默不要说目睹了,就是想一想都难以面对……

前几日,大姨提起了我一个远房表哥,说他长得一表人才,前几年大学毕业后分配在外事部门工作,到欧洲国家已经出去了好几次。我没见过他,也不想见,他再好和我有什么关系,我的心已经被你塞得满满当当,思来想去,我已无力去喜欢另一个男人了。为了不让大姨难堪,我只好以年龄还小不想考虑为由来搪塞。

其实这些都没什么,最让我难耐的就是见不到你,一腔心里话无处诉说,觉得我都快憋出病来了。想想以后,我真怕没你的日子怎么度过这太阳升起又落下的每一天……

信很长,薛嘉华读得颇显沉重。

他苦恼了。

他的苦恼是真实的,没有虚伪、造作。他热爱自己的事业,真诚地响应祖国的号召,甘愿投身于火热的激流中,以青春的名义写下壮丽的诗篇。他也挚爱美丽的至柔,几度梦里相逢,情意绵绵,难舍难分。不是说男人不能有儿女情长,心心相映不可求,只是不要沉湎。

既然给不了她一方温床,何不撒手。有时候撒手也是一种爱,只要心爱的人拥有了幸福,自己心痛了又何妨。思来想去,在经过多日的权衡思量后,他向至柔寄去了一封信,满篇没有一个“爱”字:

至柔,你好吗?

想来我们分别已经有些时日了,想必北京已是春暖花开了。而这里依旧沉寂在漫长的冬日里,大地坦荡,满目荒芜,不见一抹润眼的翠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