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她在乎白湘,白天白湘表现的那个样子,她一定放不下心,一定会趁着夜间去探视她。而她又担忧这群实力差的弟子,一定会先自己去探路妖魔所在之处。
魇魔么……早就已经做好了交易。只等唐歌过去了,然后拖延到天亮。
她与仙门之间便不要纠缠了吧。一切都会在今天结束。
不过是过程痛苦了一些而已。
她得想起一些东西才行,这是必要的。不然她以为她进入六道魔窟,又修了魔功便只是为了修炼吗?
她得知道,魔为什么叫魔啊。
这样一来,魔狐在得到她想要的,他也是。
唐歌被从仙门之中逼退,他等着孟七自己投身过来。
魔狐的话在他脑海中又蹦了出来。
南禺甩去了所有的想法,从床上坐起。
他永远不会后悔做过的每一件事情。
朝戈静静地躺在床沿,银白精致的剑鞘因为天亮起来而神采奕奕地泛着光。
该去看唐歌了。
他拾起剑,出了房门,换上一副泰然自若的表情,微笑着去敲唐歌的房门。
“唐歌,你在吗?”
房间内并没有人应声。
他又敲了敲,还是没人回应,然后他顿了顿,一把推开了房门。
阳光一下子透进房间,房内空无一人,看样子原本里面的人已离开多时。
南禺一转身,看见不远处刚刚过来立在那里的孟七。
时机刚刚好。
“唐歌呢?”
“唐歌呢?”
二人同时开口询问对方。
“不好。”孟七皱眉低语一句,立刻提剑往庙外冲去。
南禺勾了勾唇角,待看不见孟七的身影之后,急忙跑去通知众人了。
唐歌在做着噩梦。
她清醒的知道这是噩梦,然而她醒不过来,且一直不停地在这个噩梦中经历、循环着。
从她小时候修仙入门开始,到俞怀师兄的死,到比试大会,到下山历练遇到魔女她和唐知差点被杀……
从天门派的兴盛,到她险些丧生在妖潮中,到天门满门尸体铺在山上,到知晓天山早乾对天门下手,再到她接受魔狐的邀请,进入六道魔窟……
一遍又一遍。即使她知道是在做噩梦,那些情感、疼痛,都是真实的让她的身心感受着的。
只是少了什么。
一遍一遍看下去,她浑浑噩噩地想起来,少了遇到神仙救她的那些片段。
但那些都已经不重要了,她只想跳出去,跳出这个梦。
她一直以来所压抑的东西在慢慢地割开那层保护,想要跳出来。
这样是不行的。
这辈子除了练功偷懒,她好像没有做过什么错事。
那么为什么要这么一直伤害她呢?
“为什么?”
唐歌手执浮生,不顾脸上溅到的妖血,茫然地望望天际。
六道魔窟中是没有蓝天的。
远处的天和云是发灰的惨绿色,地上的妖兽流了一滩似红非红的液体,毫无声息地躺在地上。
唐歌一低头,看见这妖兽的尸体之余,手中的浮生也不见了踪影。
她方才拿着浮生吗?好像没有拿着。她的浮生呢?
眼前的场景转换,变成了一片惨叫声,无数的人影、魑魅魍魉在她面前混乱地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