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述留给严弘知的印象,无非是为人市侩一些,整日的为王府生计忙前跑后,其余的再无建树,性格上也没有什么突出的地方。
直到挨了他这一巴掌,严弘知才幡然领悟到:再怎么说,吴管家也是王府多年老仆,就算与自己私交不错,又哪里比得上每月为他支月俸的主子?
日久生情也不仅仅代表男女之间,主仆之间亦是如此。
后悔晚了,已经酿下错误。
吴述表情凶狠,如同喷着响鼻儿护犊子的老马一般,“姓严的,再敢口吐狂言,辱骂王爷,吴某人我第一个撕烂你的嘴!”
打击接二连三,严弘知已经渐渐丧失理智,哪怕知道不该,仍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严某人所说句句属实,姓风的有哪点比得上我,他就是烂瓜一颗,活该烂在地里!”
“姓严的,我呸!”
原本腰伤就疼得厉害,这一动气,又加剧不少。尤其是与人对骂,极耗嗓音跟体力,牵动的患处跟扎了针似的。
处于劣势,吴述飞快动起脑筋,干脆嗬一声,调集口腔里的粘液,吐出一口浓痰。
知道风宇脸皮厚,贯使恶心人的招数,严弘知却不知道,就连主子下面的仆役都是有样学样。
一个鼻涕,一个浓痰,今日全部都招呼到严弘知身上。
面上凉凉的,两耳轰隆隆响,严弘知只觉戟王府里的所有人如此的面目可憎。
想他一谦谦君子,如今怎么沦落到这般田地,要像个市井粗夫一般,与人撒泼叫骂。
“哈哈,看你敢再骂王爷,小老儿我第一个不饶你!”
见严弘知中招,吴述得意地用衣袖擦擦嘴角。
搭上弦的弓弩似的,严弘知也出其不意地鼓起腮帮子,惊天动地地“呸”了一声。
“好哇你个姓严的,胆敢对老夫不敬!”
吴述没能躲过去,眼睛都给蒙住了。
他不肯认输,再次蓄力。“呸!”
严弘知飞快予以还击:“呸!呸!”
不远处的院子,喝醉酒的青禾还在高唱河西童谣:“羊,羊,吃野草。不吃野草远我道,不远打尔恼!”
听到呸呸声响,青禾顺着声音寻过来,脚步是飘的,视线是模糊的,踏进严弘知的院子,隐隐约约看到两道影子。
青禾迈开大步,笑哈哈上前,“羊,还真是羊。不吃野草远我道,不远打尔恼!”
也不知道他从哪儿撅得柳树条儿,还挺韧,挥出去就抽在严弘知屁股上。疼得他惨叫一声。
“打尔恼”之后,青禾身体失衡,同蛇一样在地上游弋了一会儿,终于将两眼一闭,呼呼地睡熟了。
晨起,正确的说是晌午,没被敲铁牌子的头陀吵醒,睡了个好觉的风宇正打着哈欠,就听闻吴述将严弘知唯一的一餐都给停了。
“这是为什么,吴叔不是挺欣赏表兄的吗?”风宇觉得事情古怪。
吴礼也费解地摇摇头,“昨日我爹回去,不顾腰上的伤势,气恼地冲了半宿的凉,劝也不听,就说身上浊臭。”
风宇更纳闷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