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他同桌之人俱都大怒起身，可是当他们感受到顾江南灵力精纯程度之时，纷纷变了脸色，没人敢再上前一步。

在这样的小城镇，能修炼到炼精境就已经是全镇最顶尖的高手了，炼气境对于他们而言，是高不可攀的存在，他们若是知道顾江南修为竟如此之高，根本就不会有嘲讽穹平门的行为。因此现在他们连连后退，连躺在地上哀嚎之人都不敢理会了。

顾江南收回破影，冷声道：“跳梁小丑。”说罢，他看也不看地上那人怨毒的眼神，径自走到掌柜面前。

那掌柜已经被顾江南这一手给吓破了胆，眼见顾江南朝着自己走来，连连惊叫：“不关我事！不关我事！”

顾江南眼睛狠狠一瞪，那双好看的眼睛无端显出了几分凶戾之气。那掌柜瞬时闭上了嘴。自从知道穹平门出事以来，顾江南身上的戾气一天比一天重了。他不耐烦地问道：“上房准备好了没有？！”

“好、好了。”一边的小二战战兢兢地回答道，再也没有刚刚的气势，“只是、只是小店只剩三间房了……”

“哪那么多废话。”顾江南懒得跟他们多说话，直接带头朝楼上而去。他的身后，闻意和欧阳小心地抱着言清长老上楼，君蘅则将马车牵了出去，找地方安置翼马了。

言清长老仍然脸色苍白，呼吸十分微弱。欧阳和闻意已经为她换过衣服，倒是比三天前看上去好些了。言清长老身上没有致命伤，照顾起来倒也方便，闻意等人现在只是担心，言清长老怕是灵魂受了创伤，才会导致如今的情况。灵魂受损，可比肉体受伤难医治多了。

“你去隔壁休息一会吧，今晚我守着师父。”欧阳对闻意轻声说。

闻意也没矫情，这两天都是她和欧阳轮流照顾言清长老，点头道：“好。我就在隔壁，有事喊一声。”

闻意走到隔壁房间，却见君蘅正盘膝坐在卧榻上冥想，不由一怔：“你怎么会在这？！”

君蘅睁开眼睛，无奈地道：“你那位小师叔……心情不太好。”

闻意了然。顾江南看上去没心没肺，其实对穹平门和门主有着很深的感情。如今门主下落不明，恐怕只有言清长老才能说出当时究竟发生了些什么，顾江南急于寻找门主，是以一直跟着他们，一路护送言清长老，甚至连穹平门那堆废墟都被暂时扔下了。今日被人当众讽刺穹平门，他心里一定很不好受。

“没想到穹平门竟沦落至此……”闻意叹息道。

以往穹平弟子出山，那是何等风光，别说无人敢招惹，那些小门派就算是被打了都得笑脸相迎。可如今，一个连炼气境修士都没有的小门派就敢出言嘲讽，云泥之别不过如此了。

君蘅一双桃花眼闪了闪，有些不解道：“你好像……很悲伤？为什么？你不是被逐出穹平门的吗？”

被嘲讽，被误解，被废去丹田，还被逐出师门。这是多么大的耻辱，一般来说，她不应该怨恨穹平门吗？

“你对我还挺了解的嘛。”闻意微微笑道，她的笑脸中含了一点哀伤，更多的是迷茫，如同一个找不到父母的孩子，在大街上茫然看着人来人往，却不知自己所归何处。君蘅竟看得有些移不开眼。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闻意垂下眼帘，苦笑起来，“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对穹平的感情。原先很是怨恨，可是后来我发现自己好像误解了什么。现在想想，我其实，是羡慕吧。”

“羡慕？”君蘅轻声问道。

“是啊。羡慕。”闻意转过头看向窗外，今夜没有星星，天幕一片漆黑，“羡慕穹平门是所有穹平弟子的家，却偏偏不肯容纳我。”

她回不了自己的家，在这里也没有家。

所以她才会悲伤，才会迷茫。